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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朝云暮雨(更新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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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7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不速之客
夏日炎炎正好眠,尚穆予却极端不幸地在八点钟的光景,被号丧般尖利的电话铃声惊醒,裹上被子,企图听而不闻,却不料铃声的韧性十足,缠绵不绝。

“诚心不让人活了不是!”穆大小姐蓬头散发地光着脚跳出房门,拿起话筒,粗暴地吼道:“谁呀?你一大早找谁呀!”恨不得使一招隔山打牛,将电话那头的不速之客一拳打出十万八千里去。

“嗯,对不起,我找穆予小姐。”电话那头声音有点粘连不清的台湾腔,乍一听好似一个人。

穆予疑惑地:“你找我?”她搜刮肚肠也找不出这么一个吐字不清还带台湾腔,却会打电话给她的人。

“是的,穆予小姐,你好,我是夏卓群。”

“夏卓群?”穆予掩住话筒,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再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还狠狠地掐了手臂一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您找我?请问,有什么事?”穆予尽量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友仁大学的大学生,绝不可以在偶像面前流露出小女孩儿那种追星的狂热。

“您就是穆予小姐?那太好了。是这样的,我看到您写的一篇小说,叫《寻找朝云》,觉得非常好,希望能够把她拍成我的下一部电影。”夏卓群平日在聚光灯下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酷样儿,在电话里的声音却显得谦恭有礼。

“哦,好的。”穆予放下听筒,重重跌坐在沙发上,天哪,这是真的吗?大众偶像万人迷,引领整个时代音乐风潮的夏卓群,竟然,要,见,自己!

“我现在杭州,刚办完演唱会,既然苎罗也在浙江,我立刻开车来见你。”夏卓群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穆予突然惊觉自己还尚未刷牙洗脸,再一反思,刚刚拿起听筒的那个态度……简直羞死人了……

她一边机械化地刷牙洗脸,一边回想着刚才那通电话,一忽儿兴奋异常,一会儿羞愧难当,一惊一乍地,几乎神经错乱了。

  

二、凯迪拉克
手机铃声倩曼地响起来,正是夏卓群新推出的一支单曲《雨过天青》。

穆予觉得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颤抖着拿起手机,差点儿掉到地上。

“喂,您好……”声音温柔里带着点羞涩的甜蜜。

“猪头,嘴巴给蜜糊上了?放出这么恶心人的气味来。”

居然是表姐!穆予悬在半空的心,突然坠落下来,没好气地:“老姐,是你啊,我还以为……”

电话铃声大作。

穆予嗖地窜起来,一把扔下手机。

“喂,你好……”

“穆予啊,爸爸忘记带钥匙了,等下回家拿一下,你在家里吧?”

居然是老爸!

“我不在家!”穆予大声叫起来。

突然,耳边飘过一阵异常熟悉的旋律,穆予的直觉驱使她探头往楼下看,只见一辆纯白耀眼的凯迪拉克端端正正地停在小区门口,外置的极品音箱正袅袅播放着夏卓群的音乐。

尚穆予再最后对着镜子整了整衣装,白色连衣裙是今夏辛苦减肥成果的礼物,亮晶晶的水晶吊坠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水嫩,一张脸蛋儿虽说不上沉鱼落雁,却也颇耐看。

下楼梯的时候,穆予又匆匆掏出唇膏抹了两下,但在步出楼门口的时刻,又慌忙拿出纸巾揩了揩嘴角,人淡如菊才是尚大才女的做派嘛。

包里的手机又响起来。

穆予听到夏卓群的声音:“那位白裙子的女孩,是你吗?”

“是的。”穆予尽量地款款地迈着步子,几乎用脚在丈量着地板砖的长度。

“我在你面前这部白色的车子里面,不太方便下来开车门,请你自己坐进来,好吗?”

糟糕!穆予突然记起来自己忘记往身上洒香水了,天,一个朴素到没有喷香水的女人……

她便带着这样懊丧的心情坐进了夏卓群的凯迪拉克。

  

  

三、苎罗大酒店
“嗨,你好。”夏卓群在驾驶座上冲尚穆予秀出一个招牌笑容,酷酷的,带点儿腼腆。

“你好。”穆予紧张到忘记了微笑,只看了一眼偶像的眼睛,就慌忙垂下头去。

车子启动了,穆予缓缓回过神来,这个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里,冷气调得有点低,座椅很是舒适松软,车厢壁上贴着夏卓群跟他奶奶的合影,肖邦的钢琴曲低低和鸣。这简直有点儿像爸爸的那辆本田,只是开车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偶像?那么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不是在数百米之遥的演唱会现场,更不是隔着冷冰冰银幕的电视,而是身边活生生、散发着好闻古龙香水味道的男人?

穆予闭上眼睛。

她从小就有个习惯,遇到什么想不通、弄不明的事情,就闭上眼睛,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好似一闭眼就万事休一般。

她此刻为眼前的情况弄懵了。

车门开了,因为闭着的眼睛也可以感受到刺眼的光。

她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苎罗大酒店,前面不远处是另外一群人簇拥下的夏卓群,他戴着大号墨镜,帽檐压得很低,但酒店的保安和服务生们还是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有几个小姑娘企图冲上前去。

1117
号房间,落地大玻璃窗,正对着苎罗江的滔滔清波。

穆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闲杂人等都知趣地退下,除了夏卓群和自己,就只剩下个长得很低调的男人,再仔细看两眼,穆予突然醒悟过来。

“你是袁武川!?”

“你认得袁大哥了?”夏卓群眼中闪出惊喜莫名的光彩,几乎要扑过来抓住穆予。

袁武川忙拉住好友。

“凡有自来水处,即可闻袁词。袁先生虽然低调,却也是鼎鼎大名呀。”穆予解释道。

夏卓群接到一个电话,用英文小声说着什么。

袁武川则拿出文本,跟穆予讨论起小说的几个细节问题。

“在这一段,朝云穿的为什么是这种有西班牙大花朵的裙子呢?你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这……随便想的呀,直觉。”

“还有这里,你是怎么知道夏奶奶喜欢吃极地龙虾的呢?”

“好像……好像有谁跟我说过一嘴。”穆予竭力搜索,但就是想不出谁曾经说过这件事。

夏卓群接完了电话,在袁武川耳边说了几句话,边说边焦躁地望了穆予几眼。武川立刻摇头,然后非常温和地对穆予说:“尚小姐,我们很高兴这次会面,但现在夏总有单代言必须赶去上海,我们会尽快联系你,安排下一次详细商谈的。”

夏卓群英俊的面容微微变色,深深地望着穆予,害她拼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突然开出一朵喇叭花儿来了。

  

  

四、沟通障碍
  

“老爸,真的,我见到夏卓群了,就是我的偶像,鼎鼎大名的夏卓群啊。”穆予企图说服她的手工作坊主老爸,自己刚刚真真切切地被偶像接见了。

“你又去看他的演唱会了?”

“老爸,你听懂没有啊?我是在苎罗大酒店里面见到他的,跟他面对面地谈话,他还亲自开着凯迪拉克来接我呢。”穆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静。

“哦,我明白了,你还没睡醒呢,正说梦话呢,继续去睡吧。”

Oh,my God!
根本没办法跟老爸交流,还是换老妈说话吧。

“是吗?他确定是看上你的小说吗?”

“老妈,难道他会看上我们家的这个小作坊?”

“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呀?穆儿啊,你现在已经回家了吧?”老妈总是那么自恋,她以为她生出来的女儿能让身边美女如云的夏卓群打坏主意?

“好吧,好吧,就这样吧,不说了,你们继续忙吧?”

穆予愤愤然地挂上电话,一歪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的都是夏卓群的眼神,那些酷酷的目光下面,仿佛掩藏着无尽的忧伤。那些忧伤,是怎么融进他的眼睛的呢?

穆予并不是一个肤浅的女孩子,她正在著名学府友仁大学文学院念大学三年级,人聪明、长得也不坏,家庭幸福,刚刚无疾而终了一段恋情,正像初夏的花朵一样,积极蓬勃努力地盛放。

这次偶像的接见,究竟意味着什么呢?自己是中了500万彩票的幸运儿吗?还是意味着人生展开了新的画卷?或者,这根本只是个玩笑,是超卓公司做的一个活动呢?

先不想这么多,起得太早,补觉最重要。

  

  

五、马尔代夫
然而,恼人的电话似乎不打算放过疲倦困顿的穆予。

如果去电信公司查,可以发现她的手机在一分钟内同时打进了几十通电话。

“请问是尚穆予小姐吗?请问今天跟夏卓群先生一起进入苎罗大酒店的是你吗?我们想求证一下。”

“尚小姐,《娱乐急行军》请问您跟夏卓群先生在拍拖吗?”

光是电话,已算仁慈的了,关闭手机,拔掉电话线即可。

但恐怖的是,那些狗仔已将魔爪直接伸向尚穆予位于市中心的住宅。他们虽不至于私闯民宅,但在不远处架设高倍望远镜,远程监视尚穆予在家中的一举一动,还是轻而易举的。

“唰,唰……”把能拉的窗帘全部拉上,灯具全部关掉,“我就不信了,这些人能拿我怎么样?!”

尚穆予气呼呼地坐倒在沙发上,拧开电视,正撞上《娱乐急行军》的下午播报。

屏幕里造型夸张的女主播捏着嗓子,企图模仿林志玲的娇音嗲道:“上午十点钟,有人目击夏卓群夏总下榻苎罗大酒店,跟他一同进入酒店的还有一名白衣少女。”镜头转切,摇晃模糊中依然可见人群簇拥中急速前行的夏卓群,而跟随其后的穆予更是被大大的红色标记圈出。

天哪,这是个什么时代,信息传递得也太快了点。

钥匙转动的声音,哐啷一声,大门又被重重关上,同时被关在门外的还有娱记们嘈杂的问话。

“穆儿,你没事吧。”妈妈关切地冲上前来,拉住女儿上下打量个不住。

“看看,看看,天下大乱了!”爸爸重重坐在餐桌前,“这个夏卓群到底关我们家屁事?!”

“老爸,这些就是狗仔队搞的鬼,过几天他们没什么八卦可挖,就自然会走的。”穆予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大振,她急忙接听,“是我,啊?这……恐怕不太好吧,这……太突然了。喂,喂。”

妈妈盯着穆予手里那个崭新的三星手机,奇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新手机?看起来挺贵的样子。”

穆予眼神有点空洞,忽然说:“爸妈,你们想去马尔代夫吗?”

刚刚夏卓群通过专线电话,告诉穆予,“我已经知道那些该死的狗又开始行动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很抱歉。另外,我想请尚小姐你来我的超卓公司工作,可以吗?”

穆予在震惊之余,不禁诉苦:“可是现在,我们全家人都受到了骚扰,我爸妈都没法正常工作了。”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能不能请二老到马尔代夫去度个假?在那边放松一下,回来就都好了。我会立刻订好来回机票与旅店,并请专职导游。”

  

  

六、新闻发布会
“你绝对不能去!娱乐圈?艺人?我们家的人绝对不可能跟这种事情沾边!”穆予20年来头一回见识了老爸的雷霆之怒。

老妈虽然一向宠着女儿,但在这件事情上,也是绝不肯让步的,他们连夜开车带着穆予到外婆家“避难”。

袁武川塞给穆予用以内部联络的手机自然早被没收,但她的mp3中仍收藏着夏卓群的全部单曲,听他磁性的声音渗在夜色中,穆予心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

晚间的娱乐播报,不出意料地开始大炒苎罗大酒店的事情。突然,镜头切换,所有的娱乐头条都显示,夏卓群将临时调整行程,在上海召开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

聚光灯如群星闪烁、此起彼伏,现场人潮涌动,夏卓群着一身银灰色西服,桀骜不驯的脸上透出深深的憔悴。

外婆盯着屏幕,说:“这小伙子看着倒不像坏人,整天对着那么多人,拍来拍去的,怪累的。”

“我……今天请了这么多媒体的朋友,来开这个新闻发布会,就是为了回应早前的‘苎罗大酒店’事件。”夏卓群垂下头去,又慢慢地抬起头来,“我可以告诉大家,同我一起进入酒店的那个女孩,是我下一部电影的剧作者。”

现场立刻议论纷纷,记者们争先恐后伸长了话筒。

“我在网络上读到她的文字,十分欣赏她的才华,但今趟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工作会见。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所以就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清楚地讲给大家。”夏卓群突然顿了顿,眼睛里泛滥着一种莫名的忧伤,“你们拍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那位女孩的生活,尤其是她的家人,她们都是无辜的普通人,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对他们造成伤害。”

“那么夏总,你既然这么欣赏这位女孩,是否会长期同她合作下去呢?”一记者问。

“有才华的人,当然是受到欢迎的,就像我的好兄弟阿川一样,他写的词不要太多人想唱哦。”夏卓群一向是幽默的。

“长期合作下去,夏总有无可能跟这位尚穆予小姐成为一对呢?”一记者追问。

夏卓群脸上的微笑突然僵硬了,看得出他尽量克制自己,“能否换个水平高点的问题?”

“夏总为了保护尚穆予小姐,特意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会不会有欲盖弥彰之嫌呢?据我们了解到,夏总已经以尚小姐父母的名义安排了去马尔代夫旅行的一切事宜。”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哗然,镜头突然虚焦、晃动,戛然而止。

穆予想到夏卓群最后的那一个悲愤欲绝的眼神,内心焦虑不安,全家人都安静地坐着,没有交谈。

“他挺有诚意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这如果是对穆予写作的认可,我们似乎也不该反对。”还是老妈心肠软。

“可你也看到了,他动不动就一堆记者跟着,我们不该让穆予惹上这些麻烦。”老爸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鹤发童颜的外公发言了,“我们应该尊重穆予的意见嘛。”作为资深专家的老外公,往往具有一言鼎定乾坤的威力。

七、烟雨楼
星空联盟的波音747轰鸣着掠过黄浦江,抵达上海虹桥机场时,烈日正炎炎,接机的是一辆普通的奥迪车。穆予按照袁武川的叮嘱,戴着长鸭舌帽和大墨镜,拖着一只旅行箱步履匆匆,看上去倒颇有明星的范儿。惶惶地坐进车里,好一会儿才来得及跟车内的人打招呼,袁武川一脸憨憨的笑,旁边是他的女友Jane,一名漂亮的混血女郎。

“穆予,一路辛苦了。”袁武川道。

“Hi!你好。”Jane的声音甜甜的,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反而有种娇嗔的味道,让穆予一下子对这位初次见面的混血女孩生出了好感。

“Hi,你们好,谢谢你们。”穆予自那日苎罗大酒店会面后,心境一直起伏不定,后来又连夜赶去外婆家,及至第二日赶早班飞机飞来上海,身心俱已疲倦非常。此刻见了袁武川二人,虽感亲切喜悦,却也无力多说什么,只是出神地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

沪郊夏家别墅的大门徐徐敞开,古老的图腾铭文缠绕在门把手上,曲径旁皆是粗可环抱的参天银杏,扇状的叶片在日光下泛着金光。车道由窄变宽,向一片开阔地伸展开去,在两边银杏的簇拥之下,车子拐了最后一个弯,终于到达烟雨楼。玉宇飞甍,古典、雅致,一无瑕疵,比一切媒体偷拍到的形象更加完美。

穆予自白玉阶梯拾级而上,穿过彩绘满屏的檀木屏风,只见楼内窗扉皆为绿琉璃所制,晶莹通透,而椽木之上,龙蛇缠绕,狰狞张扬,似要攫人而去。在古典美的意境里,只一架纯白钢琴,置于猩红色波斯地毯上,令整间屋子格调即刻非同寻常地中西合璧起来。
晚餐时间到了,穆予被侍者引导着来到烟雨楼第三层,水墨纹大理石的餐桌上摆放着可口精致的饭菜,东坡肉、大闸蟹、水晶饺、梅花糕、酱鸭舌,虽都是些寻常江南小菜,但难得做得色鲜、入味、有股难掩的清新味道。自进入烟雨楼后,袁武川跟Jane便不见了踪影,好在穆予天性舒淡,既来之则安之,她倒是从不曾疑心过夏卓群,更直觉得袁武川的可亲可信。
饱食之后,心情大靓。
穆予步履轻盈,步下大厅,好奇地打量着壁上名画,突然一阵悠扬琴音自每个空气分子间扑面而来,正是妈妈胎教时便最爱放的《蓝色多瑙河》。

八、共舞
“小姐,能赏脸跳支舞吗?”

身着燕尾服的夏卓群自纯白钢琴后款款踱至穆予面前,微欠上身,向她伸出邀约的手。

穆予微笑着搭住了夏卓群修长的手指,一个旋身,秀出漂亮的舞步。

大学期间选修了交谊舞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穆予暗自庆幸。

音乐缠绵、灯光迷离、大理石地板明亮、空气里弥漫花香,偶像剧中的王子搂着自己的纤腰,旋转、旋转、再旋转。

穆予全然不知自己笑得有多甜蜜,一丝一毫不掺假意的芳香似蜜。

夏卓群深邃的眼眸亮过九天星辰,精心打理的发丝随风飞扬,灵活温柔的手势带出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花旋。

穆予突然直觉到唇上一阵温热,数秒钟后才感知到夏卓群薄荷味的唇膏。

“这是在演戏吗?”她心中无力地泛出几个问号,这场景实在太不真实。

张口欲问,却被一条柔滑温润的舌头悄然侵入,穆予虽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却也从来不曾经历此道,亦惊亦怒之下,脚底一软,整个身子倚入夏卓群怀中。他灵活的手指竟自腰际缓缓游弋,鱼儿一般轻啄着穆予裸露在外的肌肤。

“子霞。”他的唇间嚅嚅飘出一个名字,伴随着忘情的喘息,他的手掌已悄悄滑进穆予领口。

“啊——”夏卓群爆发出一阵哀嚎,弯腰抱膝痛苦不堪,嘴角鲜血淋漓。

“别以为本小姐好欺负!哼,即使你是夏卓群,也不行!”穆予使劲擦了擦嘴唇,整了整裙摆,叉腰怒视着缩成一团的夏卓群。

“我……”夏卓群努力抬起头,又痛得咬牙切齿,方才穆予那飞膝一击正中要害,再是铁打的人儿也经受不住。

我是不是狠了点儿……穆予心里也有点慌了,放软了语气,问:“你……你还好吧?”

“还死不了。”夏卓群深吸一口气,索性坐倒在地,“不过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儿,简直有点绝户手的意思……”

看着夏卓群那张一贯酷酷的脸上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穆予突然恼不起来了,还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要不要找人来给你看看?”穆予弯腰笑问夏卓群,仿佛觉得是面对很熟的朋友。

“还是不要了,太丢人了,坐一会就好了。”夏卓群也笑了,“哎,阿川就是麻烦,我都讲直接问就好了。”

“来,坐下。”夏卓群示意身边的空地。

穆予居然也就心无芥蒂地靠着他坐下了,仿若全然忘记了方才是怎样被这个人非礼轻薄的。

九、朝云
“你是王朝云吗?”夏卓群问。

“当然不是,她只是我笔下的人物而已。”穆予道。

“但我的确见过朝云,嗯,我叫她子霞,她说这是她的字。”

“怎么可能!她是宋朝人哪!”穆予大惊。

“是的,她是一个古代人,但她穿越到了现代。”夏卓群摇了摇头,“所以我知道你不是子霞,因为你完完全全是个现代人,但你跟她真的很……神似。”

……穆予无语。

“可阿川讲你写的那个小说,讲到子霞的好多事情,细节上都很吻合,所以我又有疑惑,到底你是不是子霞呢?还是只是失去了记忆?或者离魂?”

“原来你找我来,并不是因为欣赏我的小说,完全是因为朝云?!”穆予心里猛地一痛,一种被否定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只是想找她回来,一心一意地寻找朝云,我的确打算拍一部电影,只为唤她回来。”夏卓群坚定的眼神望着远方,瞬间又转作伤感。

“四年前的十一,我正在上海开演唱会,坐在钢琴前面演奏《清者流》,当时余光瞟到身边有一个穿古装的女孩。我心里想这个曲目好像没有安排伴舞的,可能是临时加的吧。可那个女孩一动不动,呆在舞台中心,她的位置靠我很近,聚光灯差不多有一半打在她身上了,太显眼了。”夏卓群笑了笑,“我当时隐隐约约听到后台有争执的声音,想着可能是这个女孩弄错了出场时间了,我用一只手按琴键,另一手悄悄对她挥了挥,她果然走了过来。”

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靥,“我等她靠近,突然将她一把揽了过来,坐在我身边,就像现在这样。”他轻轻地靠着穆予,她不忍拒却。



朝云心慌意乱,几乎不能呼吸,但她也是见过世面、知道好歹的,总算没有惊叫出声。

巨大的白色事物挡住了她剧烈颤抖的大半个身子,眼前只见到一双灵巧的手不断翻飞在这种奇怪的码状事物上,发出悦耳的声音。这种声音有一种镇定人心的作用,朝云的呼吸渐渐顺畅下来,她听见身边的男人说:“别害怕,去跳舞吧。”

“别害怕,去跳舞吧。”夏卓群记得自己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奇迹发生了。

十、燕舞
“那女孩悠悠地荡开去,甩开舞袖,竟凌空飞了起来。”夏卓群眸光迷离,“那一刻,我甚至于忘记了按琴键的手,全场肃静,只见到舞动的灵魂,照耀得四周围一切失色。我没有好的词汇,阿川有按照这场面吟过一首词,我还记得:


云鬓裁新绿,霞衣曳晓红。
待歌凝立翠筵中。

一朵彩云何事、下巫峰。


趁拍鸾飞镜,回身燕漾空。

莫翻红袖过帘栊。

怕被杨花句引、嫁东风。


“这是苏轼的《南歌子》啊。”深谙古典文化的穆予脱口而出。

“音乐结束了,我没理会观众的安可,这是第一次,我冲到后台,去找那个女孩。结果,等到所有人员都走光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她。”夏卓群微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是阿川,我真的会失掉她。”

袁武川就生生背诵了一遍苏轼的《南歌子》,他只是信手拈来,有感而发,却听到后台厚重的幕布间传出来一个细细的声音,“你们认识我家先生吗?”

两个男人轻轻地走到幕布前,缓缓地拉开,一个小小的黑脑袋就露了出来,澄澈明净的大眼睛贮满泪水。

袁武川蹲下身子,问:“小妹妹,我们能帮你吗?”

“我想回家。”她的声音很弱小。

“你的家在哪儿,我开车送你回去。”夏卓群拍拍胸脯,对她笑笑。

“杭州,苏宅。”她认真地望着袁武川,“这位公子,您会诵我家先生的词,想必认得他。”

“你家先生?的词?”袁武川吃惊地来回打量着女孩,然后对夏卓群眨眨眼睛,“阿卓,你知道我刚才诵的是谁的词吗?”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吗。”

“是苏-东-坡的词。”袁武川严肃地看着夏卓群。

“苏东坡?那个,那个宋朝会做东坡肉的苏东坡?”夏卓群像被高跟鞋尖踩到脚,倒吸一口凉气。

袁武川很肯定地点点头,扶起那个女孩,叹息道:“阿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捡到一个来自宋朝的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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