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风云录

 

 

 

文 案
 

  年代背景:《联剑风云录》十年之后,《武林三绝》数年之前。
  内容:于承珠、叶成林、张玉虎、龙剑虹抗击倭寇的故事,部分人物源自小时候看的香港武打片《鹰爪铁布衫》。
  当年故人再度聚首,人已中年,回首往事,勾起无限心事。

  创作水平:很差。
  发文时间:数天后。
  能否完结:不确定?

 

 

第一回 千里护宝
 

  灰灰的天,蒙蒙的细雨,下在黔桂边境天峨县上的一条小道之上。阴雨连绵的天气使得这条人烟稀少的古道更显得寂静无声。黔桂边境向来多山,更多强人出没之处,平时也罕得有商旅经过,何况在这般恶劣的天气,更不会有什么行人经过。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音,两骑骏马正向着这条小路疾驰而来,马上之人分别为一男一女。男的年过三旬,剑眉虎目,唇上留有微鬚,双目如电,一脸英气逼人。身边是一位年近三旬美妇,柳眉如烟,明眸美睐,予人以端丽冠绝之感同时,也透着一股英气。两人一起,可谓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这是大明成化十二年初夏,成化皇帝登基初年,虽然发生过贡物被抢之大事,此事影响之大遍及全国,幸得大侠张丹枫亲入皇宫,陈述厉害,最终使得成化皇帝放弃追查此事。成化皇帝身登大宝,为于谦平反,此举也嬴得上下人心,近十年总算没有大事。然北有鞑靼,时刻威胁着大明的疆域,东北女真部落又在日渐崛起,东南边境倭寇之患又逐渐猖獗,扰得东南沿海民不聊生。由于边境告急,也加剧了民间赋税,再加上官府盘剥,农民生计日窘,盗匪横行,一时间可谓内忧外患。

  这时两匹骏马已驰上的山道,路虽崎岖,但见马蹄腾飞,显然一男一女两位骑客都有极好的骑术。说起这两位骑客在当今武林可是鼎鼎有名,男骑客是当今武林第一大侠、第一剑客张丹枫的弟子张玉虎,在武林中也算是一等一的侠士,女骑客正是他的妻子龙剑虹,龙剑虹一身武功得自名震武林的女侠客凌云凤,不在其夫之下。遥想当年,他们甫出道就参与劫贡物之举,多名武林成名人物都成了他们手下败将,之后更是先后挫败成名魔头厉抗天、阳宗海而,可谓是震惊天下。自成婚后,两人偕手江湖,行侠仗义,北抗鞑靼,东击倭寇,多少魔头、鹰犬成了他们刀下之鬼,剑底游魂,令得奸邪之辈无不闻风丧胆,可谓近十年来武林中最出名的侠侣。

  雨越发大了,然而两人却依然策马扬鞭,急驰向前。这刻他们负有重任,从云南苍山护送一件至宝前往浙江余杭,这行任务关系到东南倭寇之患,尽管道路艰险,天气恶劣,他们只能拼命赶路,以期早日完成重任。两骑终于穿过这条山道,进入一条较为宽敞的道路。龙剑虹长舒一口气说道:“这两天穿过贵州这一段最险峻的苗区,总算平安无事了。”张玉虎笑道:“虹妹也太过小心了,就算有什么人想觊觎地图,凭我们手中的刀剑,又有何畏惧?这些年来想图谋我们的人有多少,结果都是怎样?”

  龙剑虹叹道:“话虽如此,但此行责任重大,小心一点总无大碍,当年我们劫贡物,虽然是为了义军抗敌,可也得罪过不少成名英雄,后来虽然化解,难保一些心胸狭隘之辈,图谋报复。别的不说,苗区这里不也有当年护贡物之人。”张玉虎不以为然道:“你说的是盘天罗、蒙元子师兄弟,这两人近年武林中已少有他们的踪迹,就这两人,见了面我还想教训他们一顿,我看他们也没胆量再露面吧。”龙剑虹道:“我也不是说就是他们两个,但是如他们之流还有很多,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但求地图能够早日送到,毕竟这关系到万千人的性命,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张玉虎说道:“好。”两人又快马加鞭向前奔驰。

  原来他们护送的正是张丹枫所藏的彭和尚留下军用地图中东南沿海地图部分,目的是将此图送至驻兵余杭兵部侍郎兼东南总督刘天和之手,助其平灭势力日渐坐大的倭寇。回想当年叶成林、于承珠夫妇在东海小岛力抗倭寇,把十余个小岛建得固若金汤,多次力挫倭寇,可谓保住了一方十余年的平安。谁料成化帝听信阳宗海、娄桐逊之谗言,下令官兵勾结武林败类,使用奸计攻占叶成林的岛屿,逼得叶成林、于承珠带领手下北迁,同金刀寨主周山民会合。更甚的是官府攻占十几个岛屿后,却不派兵驻守,几年之后,这些岛屿逐渐被倭寇所盘踞,并以这些岛屿为中心,不断向沿海实施劫掠,沿海官兵对此无可奈何,只好多次向京城告急。但是倭寇头目同宫庭当权太监相勾结,排斥抗倭将领,又瞒报军情,好多次告急文书都被压下。幸而余杭总兵赵大典心存正义,将军情密报兵部侍郎刘天和。

  刘天和已年近六十,早年曾在于谦手下,敬仰于谦的忠直,为官清正,更是处处以于谦为楷模,对于承珠和周山民等义军也是颇为同情,因此这几年于承珠及周山民多次得到其帮助,化解了几次危难。刘天和冒死将倭寇之患上陈成化帝,好在成化帝也不算昏庸,在看了刘天和奏章之后,明白倭患之猖獗,毅然命刘天和为东南总督,驻扎杭州平定倭患。刘天和到了余杭后,多次率兵进攻倭寇,但由于倭寇在东南经营多年,且朝中有内应,兼之狡猾成性,平倭之战虽有小胜,但也有过挫败,未能根本平乱。情急之下,刘天和想起当年在于谦手下曾听说过当年“土木堡之变”后,于谦凭借张丹枫所借的军用地图,力挫也先的进攻,取得北京保卫战之胜利,这次平倭之战受挫主要是倭寇盘踞东南沿海多年,地形比他及当地官员还要熟悉,如手头有这份军用地图,当有助于早日荡平倭患。念及此想起了张丹枫之徒弟于承珠,派人联络于承珠,希望于承珠转达张丹枫其借图之意。

  于承珠将刘天和之意禀告张丹枫,张丹枫念及平倭之战毕竟关系东南沿海万千百姓,加之对刘声名也有所闻,慨然同意借给东南沿海之图。但顾虑此图关系重大,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夺取此图,只是顾及张丹枫天下第一的武功,这才不得不打消非份之想,但是此次借图消息如果泄漏,将会引人许多居心不良之辈。因此运送此图关系重大,本来于承珠、叶成林夫妇足担当重任,但由于他们夫妇另有要事,因此急让张玉虎夫妇前往苍山,护送此图前往余杭。临行前张丹枫郑重嘱咐,一路多加小心,务必将图完整送到。

  两骑骏马继续赶路,走了十数里地,道路又转狭窄,仅容一骑,再有一段路,又将转入林中。龙剑虹不由提起精神。张玉虎依然不以为意,一马当先,继续驰赶。募然见一黑衣蒙面人站在路当中,挡住去路。张玉虎忙勒住坐骑缰绳,攸然停住。但见黑衣蒙面人挡住道路,毫无让道之意。张玉虎沉声问道:“尊驾何人,为何挡住我夫妇去路?”蒙面人打个哈哈,说道:“在下武林无名小卒,区区贱名说来张大侠也不会识得。张大侠、龙女侠威震江湖多年,在下倒是如雷贯耳。”张玉虎道:“既然阁下非我夫妇敌人,我们现有要事在身,斗胆请让开道路,异日再行请教。”蒙面人笑道:“这些年来贤伉俪可谓纵横江湖。今日难得相见,如不领教一二,那岂不教人遗憾终生。”

  这时张玉虎身后龙剑虹说道:“说来说去,尊驾还是要伸量我夫妇了?”蒙面人道:“不敢,在下惟愿向贤伉俪讨教几招,只是江湖之中,比武较技要有彩头,如在下败了,立时让路,从此退避三舍。如在下侥幸胜个一招半式,敢让贤伉俪留下携带的东西。这程就不劳辛苦了,在下愿代劳。”张玉虎冷笑道:“图穷匕现了。尊驾早说不就完了,东西在我们身上,有本事尽管拿去。”蒙面人笑道:“张大侠的玄机刀法武林闻名,龙女侠的天山剑法也是武林至宝,在下不才,愿同时向两位请教。为不耽误两位赶路,贤伉俪同时进招吧。”龙剑虹一听,不由暗暗惊诧,近十年来他们行走江湖,任一人已是罕逢敌手,需要两人联手对敌的对手不说是未遇过,可说是听都未听过,眼前之人是谁,这么大的口气?看来必有惊人绝技。

  张玉虎冷笑道:“尊驾胜得了我再说,若是胜得我夫妇二人,东西任你取去,亮兵器吧。”言毕,往腰间一拍,手上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这是他家传家刀,百炼柔钢,平时不用可缠在腰间。这些年来他已很少动用此宝刀,但见蒙面人口出大言,兼之此行责任重大,不敢掉以轻心。蒙面人拔出一把黑黝黝的长剑,但见剑身无光,锋芒不露,似是凡铁随意打成,与张玉虎的宝刀相比,显得寒碜无比。但见蒙面人手执铁剑,立了一个门户,说道:“张大侠请先进招。”

  张玉虎更不打话,大喝一声:“看招”。身子腾空跃起,高举宝刀,朝蒙面人当头劈下,一招非常普通的独劈华山,但正是这样一招普通的招式,在张玉虎手中使出,有朝雷霆疾发,刀光把蒙面人的上三路完全笼罩。蒙面人说声“好”,横剑一挡,迎住刀锋,只见火星飞溅,铁剑同宝刀相碰。竟是毫无伤损。交手一招,张玉虎知道对方功力决不在自己之下,而且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反击潜力。忙借刀剑相交之势,身子未及着地,一招横云断峰,斩向蒙面人腰间。蒙面人长剑朝地,封住刀势。张玉虎不待刀剑相交,一个移形换位,一招八面藏刀势蒙面人的身形完全罩住,左手却从刀影中穿出,一指戳向蒙面人的腕骨,正是武林绝学一指禅功,当年张玉虎从乌蒙夫手中学得,这些年苦练,其造诣早已超过乌蒙夫的亲传弟子慕容华和长孙玉,刀中夹指,虚虚实实,正是张玉虎的绝学之一,不少英雄好汉败在这一招之下。但见蒙面人却似早看破这一招,右手长剑一圈,封住刀势,左手一闪,在间不容发中避过张玉虎的一招,同时左手形成掌势,击向张玉虎的右肩。张玉虎避无可避,左手握拳,成龙形之势击出,正是一招龙拳。拳掌相交,双方各退两步。

  蒙面人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一剑刺出,直指张玉虎胸膛,剑挟风雷之声,势不可挡。张玉虎已知对方功力在己之上,不敢硬接,宝刀一旋,避其锋芒,斜身一刀予以反攻。这下双方都不敢轻敌,各展绝学。张玉虎使出师门的玄机刀法,这路刀法本是从百变玄机阴阳剑法变化而成,但见招数变化莫测,刀招中不时夹杂剑法,端如翔羊挂角,无迹可寻。左手以龙拳、鹤拳、豹拳、一指禅、大力金刚掌配合进攻。蒙面人在张玉虎各种绝学的轮番进攻下,却是毫不退让,长剑展开,着着抢攻。但见剑气纵横,绝少奇诡变化之道,招数看似毫无出奇之处,但却如堂堂之师,正正之旗,每每一剑刺出,其威势迫得张玉虎不得不回刀护身。张玉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蒙面人的剑法已达剑法之上乘“重、拙、大”的境界,当世剑术高手,除了师傅张丹枫和远在天山的霍天都,真不知还有何人能将剑法修炼到这等境界,难怪这人口出大言。

  转眼过了百招,张玉虎已呈劣势,只觉蒙面人的剑势如泰山压顶,迫得他的刀法已施展不开,只好转攻为守,勉力自保。这时蒙面人笑道:“龙女侠的剑法天下闻名,也让在下一并领教一下。”龙剑虹见张玉虎已是劣势明显,暗自惊骇,这十年来真还没有一个敌手值得他们联手对敌,但这次为保护地图,也顾不得江湖规则了。“尊驾既然定要伸量,只好得罪了,小心。”言毕长剑出鞘,凌空跃起,剑招疾如电掣,一招“羿射九日”,直指蒙面人上身九处大穴。这下迫得蒙面人收回剑势,一招八方风雨,挡住龙剑虹这一招。龙剑虹知道蒙面人功力过人,不待双剑相交,剑式变为玉女投梭,直指蒙面人肩头。而张玉虎也趁势反攻,一招孟德献刀,斜劈蒙面人手腕。这下夫妻联手,果然威力大增,张玉虎改用刚猛的家传刀法,配以精妙的师门刀法着着抢攻,龙剑虹则以变化莫测的剑法侧击,也是招招直指蒙面人要害。迫得蒙面人不由得转攻为守。这下张玉虎夫妇抢了八成的攻势,刀剑合壁,将蒙面人困住。饶是如此,蒙面人依然身形屹立如山,长剑守得如铜墙铁壁,张玉虎夫妇轮番进攻,依然攻不进蒙面人的防御圈。转眼又过百招,张玉虎、龙剑虹已是三轮攻势,虽然迫得蒙面人无法还手,但是攻势也呈盛极而衰之势。张玉虎心下焦躁,大喝一声,宝刀抡圈,斜劈蒙面人头颈,但这一招攻势过猛,左肩不由露出破绽。但见蒙面人寻隙反击,长剑直指张玉虎左肩。这时张玉虎心中暗喜,左肩一卸,正是印度绝学瑜珈术,只要蒙面人招数用老,他们夫妇刀剑就可攻破蒙面人的剑圈,这场比武就胜了。然而蒙面人似乎早知张玉虎有此一着,这一招也是虚招,剑势一变,一招白鹤亮翅,直削龙剑虹右臂,这下变招大出张玉虎、龙剑虹意料之外,龙剑虹被迫闪开,蒙面人乘机冲出张玉虎、龙剑虹的刀剑合围,长笑一声,贤伉俪名不虚传,这一战打得痛快,后会有期,前途凶险,多加小心。言毕身影已是不见。这下变故出人意料,留下张玉虎、龙剑虹还在原地惊疑不已,也顾不上追击了。

  良久,张玉虎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好厉害,这人不知是什么来路?”龙剑虹道:“我也想不出来,尤其是他的剑法,更是高得可怕,分明已达到最上乘境界的正宗剑法。”张玉虎道:“他以一剑之力,不但抵御住我们联手的攻势,而且还破了我们的刀剑合围,当世有此剑法外,除了我师傅、霍大哥、凌姐姐外,还有谁有此剑法?”龙剑虹答道:“当年崂山一战,邪派剑法最高的管神龙已然丧命,之前乌蒙夫前辈在同乔北溟一战伤重去世。除了你刚才提到几位外,石惊涛老前辈虽尚在人间,但是一则不会跟我们开这个玩笑,二则蒙面人的剑法的博大精深更在石老前辈的惊涛剑法之上,三则已归隐多年,因而也不可能是石老前辈。当然更不会是师傅、霍大哥和凌姐姐三人,真想不到世间还有此高手。”

  张玉虎又道:“这蒙面人武功高强不假,但更可怕的是好象熟悉我们的武功,比如我的一指禅、瑜珈术,平日对敌都很少用,但是蒙面人却总能料到我的变招。你的剑法同各家剑派路子相反,让人猝不及防,然那蒙面人也总能抢占先机,真是令人不解?”龙剑虹道:“当年我们劫夺贡物,会尽天下很多名家,这十年来又不知经过多少大阵仗,更结下了不少仇家,难免会有人暗中苦心研讨我们的武学。只是这人似乎又没有多大的恶意,适才他脱困而出之时,如果向我猛攻,难保我会受一点伤,但他却没有乘势追击。”张玉虎道:“这却不然,如果他向你进招急攻,我从侧面攻击,他纵不受伤,也会再陷入我们的刀剑围困。”龙剑虹道:“可是我们的攻势已由盛而衰,那人功力比我们深厚,脱困怕也是迟早的事,然而他却停手不斗,并且临走还出声示警,可见其没有恶意。”

  张玉虎叹道:“当年我们劫尽天下各省贡物,何等快意,想不到今朝角色转换,从“劫镖”变成“保镖”,方知“保镖”之难处。”龙剑虹答道:“确实如此,这些年来我们也确实小觑天下英雄了。当年之事最终成功,主要还是霍大哥、凌姐姐他们出手敌住乔老怪,最后还是师傅击败乔老怪,才最终了结此事。否则北五省贡物那一役我们已是败了。若这次还有霍大哥、凌姐姐相助的话,自能将地图平安送到。只是霍大哥又隐居天山,凌姐姐数年已是数年没有音讯,尤其是凌姐姐,几年前听说她出雁门关北赴蒙古,之后就不再有消息,真为她担心,这几年金刀寨主也差人到蒙古找到多次,但没有半点消息。听师傅说霍大哥去年也下了天山,一路寻访至苍山,还见了师傅一面,但是依然未果,不知现在是否回转天山。虎哥,如这次能够顺利完成护图重任,我们也去探寻一下,你说好吗?”张玉虎说道:“当然是好,几年不见,真的很思念她,师姐和叶大哥更想她,所有人都想她,不过以她的武功修为,纵有危险,想来也当能逢凶化吉。”

  龙剑虹道:“现在最可虑的是蒙面人是友是敌,如果是友,有他相助,此行无忧,如果是敌,那就前途更增凶险了。”张玉虎笑道:“现在担忧也没用了,凭着我们两人齐心应敌,本事再大的敌人,也不足畏惧。这些年来我们很少联手对敌,骤遇强敌,联手难免有些破绽,刚才一战我又领悟到很多东西,我们沿途再研讨一下刀剑联手的攻防之法,下次交手只怕他没这便宜可占了。”这时龙剑虹不由也激起豪气,说道:“好,我们也歇得差不多,接着赶路吧。”言毕两人重新上马,两骑又飞驰奔向前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龙腾虎跃
 

  且说张玉虎、龙剑虹夫妇千里护图,路遇强手,一番波折又归风平浪静。纵马东行,奔驰约半个时辰,至一个山口。只见两旁高山林立,地势险竣,进了山口便要穿过一片密林。龙剑虹一路中已打听到此处地势险及,是敌人设伏的好处所,一早便在寻思如何顺利穿过这片密林,不料半路却遭遇黑衣蒙面人,争斗良久,重新上马赶路,竟似忘记了这一处所,这时乍一见山口,不由吃了一惊,这里的地势比之前预料还要险竣,如遇敌人埋伏,当如何应付?

  夫妇两人对望了一眼,各点了一下头。放慢了坐骑,一边小心翼翼地穿过山口,一边暗暗凝神留意周边的动静。以这两人的武功修为而论,早已做到眼观八路,耳听八方,方圆数里内如有动静,都瞒不过他们。饶是如此,龙剑虹依然惴惴不安,直恐早间蒙面人利用此险恶地形突然袭击,这将如何应付?

  然而奇怪的是,周围却是平静得很,两人有惊无险地穿过山口,进入林中。这时张玉虎惊叫一声,右手一指,“看,前面是什么?”龙剑虹顺着张玉虎所指望去,林中深处竟似有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两人匆忙赶了过去,见这二十多具尸体都是裹着暗蓝色的袍子,蒙着头脸,脚着蓝色布鞋,显得诡异非常。张玉虎俯下身子察看,但见他们居多一剑穿身而亡,中剑部位多是咽喉、胸膛、心脏处致命,可以看出下手之人剑法极高,但是剑路却是非常光明正大,不属奇诡狠辣一派,因此中剑部位均是正面,足见此人功力之高,剑法之强,已是当世之一流境地。

  这时张玉虎、龙剑虹夫妇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人,即早间交手的蒙面人,他为什么一举在林中杀了这么多人?张玉虎随手揭开了一具尸体蒙在头脸的蓝巾,不由大吃一惊,见披散的头发,前额扎着蓝布条,分明是倭寇武士。要知倭寇多在东南沿海活动,现在却这么多倭寇武士死在此处。张玉虎又揭开另一具尸体的头巾,更是大吃一惊,对龙剑虹说道,“是他?”

  张玉虎夫妇认得眼前这具尸体,胸口中剑而亡,乃是倭寇著名柔道七段武士浅见泽,也是倭寇的一名头目,武功高强,生性残忍好杀,在东南沿海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多少百性死在其东洋刀下。几年前张玉虎夫妇在一个渔村组织渔民同倭寇一战中,同他交手数招,虽然占得上风,但是由于倭寇声势浩大,所以未能真正公平一战,但是交手数招中已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就再没碰上,本还想着送完宝图后,为民除害,但想不到这作恶多端的人却死在广西的密林中,如此说来,其余的人自是倭寇无疑了。

  这些倭寇不远千里,在密林中设伏,其目的看来是不言而喻了,要知倭寇尤其善于利用山、林、水等有利地形设伏,突然袭击,让人防不胜防,如果真遇到他们袭击,这一战势必凶险异常,但这些人却被人抢先杀死,连手中的兵器也被人带走,下手之人是友非敌自是无疑。如此看来,如果下手真是早间的蒙面人,那么此人自是友非敌。只不知此人究竟是谁,早间一场交手又是为何,两人寻思良久,均不得答案。

  良久,张玉虎说声,“我们挖个坑把这些人埋了吧,虽然他们无恶不作,但是万里迢迢,异国丧命,终究是一件悲惨之事,就不要让他们曝尸荒野了。”龙剑虹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挖了一个大坑,将这二十名倭寇埋了。两人想起此行本是秘密无比,除了刘天和大帅、于承珠、叶成林,以及师傅张丹枫,就剩下他们夫妇了,但想不到先是蒙面人知道此行目的,又有倭寇在途中设伏,看来此程的秘密已然泄露,此后还不知要遇到多少截杀,此行之艰难真可谓是出道以来所未遇到,念及此,不由感觉到肩上所负的重任。料理完毕,天色已黑,无法再往前赶路,两人找了一颗大树,靠树轮流打坐、歇息,一夜无事。

  第二天,夫妇两人继续赶路,日间跋涉,晚间回想同蒙面人交手的一招一式,探讨攻防配合之道,相互之间都大有所得。此后几天没遇什么阻挡,两人快马加鞭,走了大半个广西,抵达桂林府。桂林是广西重镇,素有“山水甲天下”之美称,里有浩瀚苍翠的原始森林,雄奇险峻的峰峦幽谷,激流奔腾的溪泉瀑布,天下奇绝的高山梯田......形成了千峰环立、一水抱城、洞奇石美的独特景观,象鼻山、伏波山、南溪山、独秀峰、七星岩、都是驰名天下的景点,昔年张丹枫、云蕾成婚之后,也曾慕名到此,留连多日之余,更将这里千奇百怪的峰岩融入上乘剑理,使得玄机剑法更增“险”、“奇”。

  尽管张玉虎夫妇身负重任,但面对如此美景,一时也不禁有留连之感。两人沿着漓江,放慢马蹄,细赏着“山青、水秀、洞奇”的景观。龙剑虹道:“这里真美,若不是有要事在身,真想在这里住下来,好好将风景赏个饱。”张玉虎道:“谁说不是,以前就听师傅说过,到了这里才知道更美。待退了倭寇,我们到这里住上些日子。”两人说说笑笑,数日来身上的劳累仿佛被眼前的美景所消解。

  两人两骑走走看看,说说笑笑,半日光景,走至渡口。张玉虎道:“我们在此乘船过江,然后直奔梧州,再有两日光景,就到广东了。”龙剑虹道:“这几天倒是很太平,希望在此天地奇观美景之下,不要被厮杀沾染。”言毕两人一望,渡口尚有渡船一艘,船头无人。江心中另有一艘渡船,驶向对岸,料想是客人刚上了开走的那艘船,等候的这艘尚无其他客人。

  龙剑虹站在渡船码头,朝着渡船喊了一声:“船家,我们要过江。”这时从船舱里走出一位魁梧大汉,头发散乱,扎着布巾。那汉子对着龙剑虹说道:“开船时候尚早,客人还是在岸上等等。”张玉虎说道:“我们有急事过江,劳烦船家渡我们两人两骑过江,酬金我们会多给。”那汉子道:“不能坏了码头的规矩,否则别的客人就过不了江。”张玉虎道:“我们确实有急事,船家就行个方便吧。”说后从身上摸出一绽银子,扔到那汉子手上。那汉子一手接过,掂量一下,足有十两重,这可是平时一趟满载的船渡五、六倍价钱。顿时满脸堆笑,“既然客人有急事,那就请上船吧。”

  张玉虎道声“好”,牵着马走上船。那汉子说道:“船头滑,客人小心。”说着伸出手拉张玉虎,张玉虎笑道:“不必客气,但见那人一片热忱,也就不拒绝,伸手搭在那汉子手臂上。就在这时,只见那汉子右手一翻,猛抓张玉虎手腕脉门,左手按向张玉虎的肩部,这一手分明是极为精妙的小擒拿手,只要脉门被拿住,非受制于敌手不可。肩头一击受实,也非得肩骨碎裂。张玉虎猝不及防,左手下意识一翻,肩头一沉,避过那汉子一击,但是手腕依然被其抓住。好在张玉虎修习武林至宝《玄功要诀》多年,也有一定火候,玄功一运,左手一震,那汉子骤觉手中好象握着一根铁棒,同时一股大力从棒中传来,右手不由自主地被震开,张玉虎手臂一得自由,五指一刁,成鹤嘴之势,啄向那汉子的眼睛,那汉手双手架住,后退三步,张玉虎也借这一架之力,飘身后退,回到岸上。

  就在那汉子向张玉虎偷袭的同时,船舱中闪出数点寒光,击向龙剑虹的眼睛、咽喉、肚腹等多处要害,龙剑虹也应变神速,一个细胸巧翻云,向后纵开,纵开时顺势拨剑在手,剑锋一圈,叮叮数声,把来袭的暗器一一击落,一看地上是七杖透骨钉。

  张玉虎怒道:“那一路鼠辈,既为我夫妇而来,何不光明正大战上一场,却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言毕只听船舱中怒哼一声,“张大侠未免太过出口伤人,我兄弟久闻张大侠、龙女侠大名,刚才只是试上一试,真正的领教还在后头。”话音方落,船舱中又闪出两人,一个面色焦黄,黑色卷胡,四十多岁的汉子,手执判官笔。另一汉子面白无须,手持护手双钩,年约四十来岁。

  张玉虎说道:“来者报上姓名,你大爷宝刀不斩无名之辈。”张玉虎行走江湖数十年来,对敌对友都是谦挹有礼,只是一来今天赏景的心情被破坏,二来那伙人出手毒辣,这才以言辞锋利,咄咄逼人。

  那面色焦黄的汉子冷笑一声道:“张大侠贤夫妇名震江湖,但我们蒙山三怪在江湖上也有一点薄名。”张玉虎一听,点头道:“噢,原来是你们这三个甘愿为奸阉走狗的不成器东西,难怪这些不要脸,这次拦路截击,意欲何为?”这时那假扮船家的黑衣大汉哇的一声大叫“住口……”

  蒙山三怪是近十年黑道出名的角色,老大是那面色焦黄之人,名官采,绰号“夺命判官”,手中双笔善点人身三十六处大穴,可谓黑道中数一数二的点穴名家。老二是那黑衣大汉,名钟雄,绰号“金钟魔丐”,手中狼牙棒,外家功夫已到顶峰。那面白无须的汉子是老三,名阎天,绰号玉面阎罗,一对护手钩,神出鬼没。这三人早年以蒙山为据点,无论黑道、白道,慨不买帐,犯下无数血案,白道的英雄、官府的捕头都想拿他们,但一来他们武功过人,三人聚在一起可说是从无败仗,二来神出鬼没,踪迹难觅,数次白道英雄的围剿都被他们逃过。三年前,他们投靠了西厂总管郑仲,成了西厂的三名杀手,专门替郑仲捕杀不满奸阉的英雄好汉,甚至暗杀正直官吏大臣,更是无恶不作,侠义道之士早想除之而后快,想不到竟会出现在漓江边上。

  这时夺命判官说道:“我兄弟三人早欲请张大侠夫妇赐教一二,难得今天有缘,自不可错过良机。不过动手之前,在下斗胆要和张大侠夫妇做一桩交易。”张玉虎问道:“费话少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夺命判官道:“张大侠请勿动怒,请看江心那艘船。”

  张玉虎、龙剑虹顺着夺命判官所指看去,那艘开向对岸的渡船,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江心停住,顺着水流团团飘转,船上的人双手抱头,显然那艘渡船已为蒙山三怪的人所挟制。

  这时那面白无须的玉面阎罗说道:“素闻张大侠、龙女侠纵横江湖十多年,行侠仗义,不知救过多少人命,我们在此斗胆为那一船生灵请命,此刻他们的生死可谓掌握在两位手中。”

  这玉面阎罗在蒙山三怪中排名第三,言谈举止都甚是文雅,但却是三怪中最为阴狠毒辣之人。龙剑虹应道:“那么请三位阁下划出道来。”

  玉面阎罗道:“张大侠夫妇此行所为何事我们尽知,这次一是专程向两位讨教一二,二是请两位念在一船生灵的份上,将护送之物交给我们,我们保证不伤害船上一条性命。否则那船上数十条性命可说是皆因张大侠夫妇而亡了,两位日后何安?”张玉虎大怒:“放屁,有胆与我战上三百回合,只要羸了我手中宝刀,不但宝图归你,连我夫妇两条性命也是你们三怪的。”玉面阎罗道:“张大侠切勿混为一谈,宝图是宝图,讨教是讨教,张大侠夫妇侠义为怀,谅必不忍见几十条命葬身江底?”

  张玉虎、龙剑虹不禁大感踌躇,万没想到蒙山三怪如此毒辣,竟以一船无辜性命迫他们交出宝图。宝图固然干系重大,但是要让这几十条性命因宝图而丧生,就算杀了蒙山三怪,日后也难以心安。

  龙剑虹道:“我们把宝图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如何让我们相信,得了宝图,会放了船上之人?”玉面阎罗应道:“我们与船上之人无冤无仇,取了他们的性命于我们何益,只是我们要瞧瞧张大侠、龙女侠的侠义心肠到底是真是假。”这时夺面判官也接道:“话不多说了,我们数到十,如果二位还不肯答应,我就命手下先凿船,再向二位讨教,一……”

  看着夺命判官一声声数下去,张玉虎、龙剑虹四眼对望了一下,点了点头,原来他们出发之际,也怕生意外,预先准备了一份假图,带在身上,这时情势危急,只好先将假图交给蒙山三怪,料想以三怪的见识,一时也不致于识破假图,先救了一船性命再说。但是也不能答应得太爽快,免得对方起疑,只能在夺命判官数至“九”时再将假图交出去。

  就在夺命判官数至“八”时,张玉虎正准备应承,忽见那江心的渡船形势一变,船上两名抱头的客人,猛然跃起身子,手持短刀,刺向挟制船家的两名蒙山三怪的手下,这下猝不及防,加上那两名客人的武功都不错,数合间那两名挟制船夫之人一死,一带伤潜水而逃。接着那两名客人帮助船家将船快速划向对对岸。这下变故大出张玉虎夫妇和蒙山三怪的意料,霎时间风云突变,形势逆转。

  张玉虎冷笑道:“三位手段太卑鄙了,可惜偏不如你等所算。动手吧,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夺命判官也道:“鹿死谁手尚未知,张大侠未免太过自信吧,就让我兄弟领教一下张大侠夫妇的高招吧。”言毕三人纵身一腾,跃上岸来。要知蒙山三怪十年来也是未逢对手,虽然张玉虎、龙剑虹名满天下,但是合三人之力,三怪也极有信心与之一战,即算这次毒计失败,但是想如能硬抢宝图,当更能名扬天下。

  双方都站定阵势,夺命判官率先出阵,双笔一亮,“让我领教一下张大侠的玄机刀法。”张玉虎见对方的身法、手法,也知对手的厉害,右手宝刀一亮,道:“进招吧。”

  张玉虎言未毕,夺命判官已然纵身上前,双笔攻上,直指张玉虎前胸要穴。只见双笔宛如一对蛟龙,笔尖蓝光闪耀,招招点人八大要穴,绝无半点虚招,张玉虎怒吼一声,他已恨极眼前的三怪,宝刀一展,一战夜战八方,以攻对攻,直劈夺命判官之要害。这下以杀止杀,要是双方不收招,夺命判官即使点中张玉虎要穴,但是被张玉虎一刀劈下,这条命算是交给对方了。夺命判官不敢硬拼,侧身避过,双笔一封,但见二笔一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金属撞击之声,夺命判官顿觉双手酸麻,手中的精钢双笔在张玉虎的宝刀下各损一个缺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知张玉虎在江湖上的名气殊为侥幸所得,不再与张玉虎硬碰,寻隙进攻,那对判官笔,倏上倏下,忽左忽右,而且专向人身三十六道大穴打来。张玉虎一占先机,得理不饶人,但见他身形敏捷如灵豹,在夺命判官的密不透风的笔光之下,左闪右跃,下上翻腾,最后刀光如一道急电,锲入笔光之中,紧接着又有双道金光绞入,只听见夺命判官一声惊恐的怒吼,霎时间刀光笔影全消,两人骤然分开。众人一看,夺命判官左臂一道鲜血飞出,张玉虎屹立不动。原来激斗中张玉虎一刀攻破对手双笔的防护,一刀直斫对手左臂,眼见夺命判官一条左臂将不保,好在玉面阎罗见机得早,双钩出手,挡住宝刀,否则夺命判官一条左臂就要被当场卸下,但是刀上发出的劲气仍在其左臂留下了一个口子,幸好夺命判官功力不弱,伤口不深。

  就在这时龙剑虹亦已拨剑出手,同玉面阎罗的双钩交手。但见玉面阎罗一对六合双钩分上下两路,左奔咽喉,右勾腰肋,向龙剑虹攻来,果然招数变化多端,双钩连环展开勾、拉、锁、带各种路子,在攻击龙剑虹要害的同时,兼锁拿龙剑虹的宝剑。龙剑虹见其双钩分不开的招法、身法,知其武功绝不在夺面判官之下,当即留神,展开凌云凤所授的反天山剑法中的极目沧波、划破天河等绝招,连连进击,双方以快打快,但见双钩一剑,宛若两条金龙一道银虹绞杀在一起,转眼过了百招,忽听一声娇喝,银虹穿过两道金龙合成的圈子,直指玉面阎罗的咽喉。原来龙剑虹在激斗中卖了一个破绽,故意两钩锁住宝剑,却抢在玉面阎罗运劲夺剑之前,以迅捷无比的剑法从双钩中刺出。但玉罗阎罗也是高手,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个铁板桥,避过龙剑虹杀手一剑,龙剑虹趁势默运玄功,剑分左右一摆,玉面阎罗双钩拿捏不定,脱手坠下,危机当前,也顾不上兵器,一个急退。

  身后的金钟魔丐见势不妙,手中八十斤重的狼牙棒一摆,挡住龙剑虹的剑势,玉面阎罗这才摆脱困境,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金种魔丐外家功夫已至顶峰造极,狼牙棒一扫,风声呼呼,龙剑虹不敢硬接,剑尖在棒上一点,一个移形换位,绕至对手左侧,剑削对手左膝,金钟魔丐忙闪腿避过。这时夺命判官和张玉虎都惟恐已方有失,双双扑上,玉面阎罗趁机拾取双钩,眼看一场混战即将开始。

  这时玉面阎罗忽道:“且住,张大侠、龙女侠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之事我兄弟认栽了,异日再行请教,言毕一声招呼,夺命判官、金钟魔丐抽身而退,三怪会合一处,纵身一跃,转眼已至远处。原来玉面阎罗为人最为精练,见张玉虎、龙剑虹夫妇武功远比预计中厉害,自忖三人联手也不见能够取胜,何况渡船中将其两名手下击倒的人如果把船摆回,同张玉虎夫妇联手进攻,到时恐怕想走都走不成,于是及早抽身而退。张玉虎、龙剑虹也是见识了三怪的武功,以二敌三,胜负难料,何况再打下去难保三怪还有党羽,护送宝图任务为要,所以也不想再战下去。

  两人一望江上,见适才的渡船已然从对岸开过来,过了有一会,渡船靠岸,刚刚在渡船上出手的两名客人上了岸,但见两人都是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左边稍胖的人抱拳道:“丐帮桂林分舵舵主庄松见过张大侠、龙女侠,这位是我们副舵主叶武。”张玉虎、龙剑虹急忙还礼,感谢庄、叶二人适才解围。

  张玉虎问道:“庄舵主何以知晓我们今天要过江,又何以知晓蒙山三怪将在此处设伏。”庄松答道:“半个月前,敝帮毕帮主秘密向各分舵舵主传下‘青竹令’,下令自云南至浙江各分舵密切注意张大侠、龙女侠的行踪,但有需要,倾尽全力相助,同时注意各分舵境内可疑可疑武林人物。蒙山三怪三天前抵达桂林,已被我们的人所盯上,张大侠、龙女侠踏入桂林时,也有敝帮弟子传讯。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也始终没办法弄清三怪意图,兼之三怪武功太高,跟得太紧,容易被发现。幸好昨晚分舵接到一封信,告知三怪今天在渡口设伏,要以渡船客人生命威胁张大侠,我们才能抢先过来布置,提前把船夫换成我们的人,我们二人又乔装成客人上船,见机行事,这才没让他们得逞,想起来真是好险,要是真是漓江中出了事,毕帮主跟前可是担待不起。”

  龙剑虹这时问道:“昨晚传信之人也是贵帮的高手?”庄松道:“这事说来奇怪,昨晚刚睡下,听见门外有异响,打开房间一看,就听风声一动,有一物件迎面而来。当时还以为是暗器,侧身避过,原来是一封书信,再看来人时,已不见踪影。拆开信,信上写明三怪将在漓江流口设伏的计划,来人应该不是我们帮的,否则没必要如此神秘。”龙剑虹道:“那就怪了,这人又是谁呢?”

  张玉虎、龙剑虹明白,想必是于承珠对他们此行不放心,密请丐帮帮主毕擎天相助。毕擎天昔年曾任义军领袖,绿林大龙头,由于利欲熏心,做过许多错过,好在后来幡然悔悟,取得帮中谅解,重任丐帮帮主。之后又帮过于承珠、张玉虎以及其他侠义道朋友许多事,这些年来,于承珠、叶成林同毕擎天又成了好友。毕擎天本身就极富才干,痛定思痛之后更总结了许多教训,因此近十年来丐帮可谓是日益兴旺,人才辈出。这次毕擎天下令各分舵暗助张玉虎,为保密起见,并没有告知各分舵主张玉虎夫妇此行任务,只是要求各分舵尽力相助,因此庄松、叶武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多问。

  这时庄松说道:“本来两位难得光临桂林,怎么说也要到我们分舵做客,让弟兄们好好敬上几杯酒,但怕耽误两位大事,只好留待下次了。就请张大侠、龙女侠上船吧。”张玉虎、龙剑虹点头答应。庄松、叶武帮着把马牵上船,张玉虎、龙剑虹也上了船,船家也是丐帮弟子改扮,叶武一扬手,船离岸开向对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夜宿客栈
 

  船上张玉虎问起毕擎天近况,庄松应道:“托张大侠之福,这些年毕帮主内功修为日深,身子骨更不用说,在他老人家主持下,声势不断增强,敝帮弟子在外也受人尊敬,弟兄们都有扬眉吐气之感,当然这也多得侠义道朋友的抬爱。毕帮主事务繁忙,前两年还收了一名弟子,名唤陆昆仑,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人豪爽,武功进步很快,二十来岁就为帮中立下不少功劳,可谓不负毕帮主用心调教。”

  张玉虎想起当年也是二十来岁踏足江湖,劫夺贡物,转眼十年过去,又一代新人涉足江湖,江湖真是人才辈出,十多年间又涌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高手。此次接受护图的重任,本以为凭他们二人的武功,将宝图安全护送不在话下,经历这两战,方知此行不是那么容易。好在师姐于承珠早有布置,否则今天这一战结果如何殊难预料。龙剑虹这时也想到蒙山三怪早已投靠了西厂总管郑仲,今天出手夺图,必是受郑仲之命,看来护图之事泄密已是无疑,而且朝中同倭寇有勾结的权监极可能是郑仲。郑仲既然出手,前途之艰可想而知。师姐除了请毕擎天出手相助外,还请了什么高手,那蒙面人会不会也是师姐所请?这一切只有在未来的路途中慢慢洞悉了。

  船到对岸,张玉虎、龙剑虹同庄松、叶武别过,再次道谢他们出手相助。之后跨上马,直奔梧州。接下数天,一路平静,没有出现拦截,两人并辔而行,一路快马加鞭,穿过梧州,进入广东,初夏的天,正是岭南雨季,数天都是大雨滂沱,道路泥泞,渡口被毁,张玉虎、龙剑虹冒雨兼程赶路,往往半日下来,人马都是上下湿透,疲惫不堪,难以前行,好在他们内功都到了相当的火候,适时打坐调匀真气,能够很快地恢复精力,换作底子稍差的,在雨中这样狂奔赶路,早已病倒了。不过他们经受得住,坐骑则受不了,加上道路被雨冲毁,遍布泥坑,经常马蹄被陷住无法自拨,遇到这样的道路只能慢慢牵马前行,让马多休息一下。也或许是这样的天气阻住了想拦截的人,在广东境内也没有出现什么事。这一日到了和福建交界的蕉岭,又再度进入山区。

  对于张玉虎而言,这地方可算是旧地重游,当年他同周志侠在这个地方,击败广东、广西、云南三省的高手,劫下了三省的贡物,今天这个地方是否会发生同样的事?这时天近黄昏,这两天又是大雨漂泼,进入山区,道路更加艰难,人、马都感到困顿,张、龙心意相通,均觉得必须要找个地方歇下,又行了数里,忽见前面道路一座稍高的山岗上有一处房子,写着“同福客栈”四个大字,两人遂牵马上前投宿。

  刚至大门,早有店小二上前招呼,牵马。两人进了大门,见前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之北是正座,二层,每层约十余间房。两旁厢房各五六间房,正座后面还有一个后院,想来作柴房和马房之用。

  两人随店小二进入正座一楼,进门是一个大厅,放了大大小小十多张桌子,其中有几张桌子坐着人。靠左墙是柜台,两人来到柜台前,找掌柜要了一间上房,掌柜堆着笑说:“我们店里的规矩,住店客官要先交一两银子存在账上,作房钱饭钱马料钱定金。”
 

  张玉虎道:“别啰唆了,这个先拿着吧,我们只住一宿,多了就打赏给你们吧。”顺手放了一块碎银在柜台上,掌柜的一掂量,约有三两左右,即时满脸堆笑,给了一间二楼上房,又忙着吩咐一个伙计打扫房子。随后掌柜亲自引张玉虎、龙剑虹到二楼房间。

  龙剑虹一看房间虽然不是很好,墙壁灰痕斑驳,屋子里还有一股霉湿的气味。掌柜陪笑道:“这些日子雨下得大,房间潮湿了些,客官请将就。”龙剑虹这时见靠后院有一个窗子,窗子有点坏了,走过去往下瞧一瞧,见后院果然是马厩和柴房,还种着一颗树,便点了点头,“就这间吧。”掌柜笑了笑,这些天雨下得大,前面的路都冲毁了,客人少出门,如果客官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妨多住几天,待天睛路了好走一些。”龙剑虹点头道:“明天看看再说吧。”

  掌柜又陪着笑说:“客官要不要到楼下用饭,本店的米酒清酣甘洌,喝了不上头,很多住店的客人都是赞不绝口,喝上两杯驱驱潮湿,早点休息。”龙剑虹道:“饭是要吃的,不过酒就不用了,待会我们下去。”

  掌柜下楼后,张玉虎夫妇先在二楼察看了一遭,又关了门,打开窗,仔细察看后院及墙外地形,龙剑虹对张玉虎道:“今晚一定要小心,这间客栈僻处郊外,难保鱼龙混杂,有图谋不轨的人混在其中。”张玉虎道:“如此我们更要下去,也顺便到楼下周围转转,更观察一下其中有没有黑白两道的人在其中。”

  两人下了楼,找了一张桌子,要了一壶茶,一盆饭,一份炒牛肉和两个青菜,张玉虎和借故到后院转了转,看了看马厩中的马匹,接着从厢房前檐经过,走出大门周围看了看,不见有什么异常,便回到大厅。大厅中的龙剑虹也暗暗观察了周围的客人,只见周围几张桌子好象都是普通商旅,和赶车的车夫,随身没有携带兵器,看来不似武林中人。

  这时饭和菜都上来了,龙剑虹先悄悄用银针试了试,又闻了闻,觉得没有异常,便同张玉虎一起用饭,一路奔波,饭也吃得很香。

  忽然间,雨声夹杂着缓慢的马蹄声,随风传来,不一会,又有两匹马来到了大门,两名约四十左右,背着药囊的男子下了马,进了大门,直至大厅。前面一位中等身材,脸色白皙,留着短胡,一副郎中打扮;后面一位身材魁梧,络腮胡子,二人走到柜台,这时掌柜脸色微变了变,但立即恢复如常。
 

  那郎中打扮之人道:“掌柜,要一间便宜的房间。”掌柜遂给他们安排了东面厢房的一间小房子,又收了定银。两人把行李放置好之后,又到了大厅,挑了张玉虎前面的一张床坐下,要了酒饭。

  张玉虎、龙剑虹也一直暗暗关注这二人,琢磨着是否充着他们而来,但是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但见那两人边用酒饭边低声说话,无非是采药赶上恶天气,白忙了一趟的话。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一名须发散乱、衣衫破碎的乞丐,浑身脏黑,看不出年龄。只见那乞丐拿着一个破碗,向着客人说:“各位大爷,行行好吧,淋了一天雨,赏口饭救命吧。”这时店小二忙上前驱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饭要到这里来,出去,出去。”掌柜一旁气急着质问店小二怎么能放这样的人进来。店小二一听推着更厉害,不知是否用力过大,一下子将乞丐推倒在地,爬不起来。

  这下子激起了张玉虎的怜悯之心,大喝一声“住手”。店小二一愕,停了手看了看掌柜。张玉虎道:“雨这么大,还把人往外赶,这位大哥的饭钱我出了,今晚另外帮他找一间房子住下。”言毕,柜台上一声响,一块碎银正放在掌柜面前。掌柜一看,忙说道:“你这乞丐,可是交了好运,碰上这么位好心的爷。”那乞丐起了身,向张玉虎、龙剑虹拜了下去,“小人叩谢大爷、夫人慈悲,不过叫花子从来没有住过好房子,也不敢劳爷破费,如果有柴房的话就让小人蹲个一宿,避避风雨,明早即走。”张玉虎道:“谢个什么,找个好房子住下就是。”
 

  这时那掌柜地也过来说:“这位爷,既然叫花子喜欢住柴房,反正那儿也空着,让他住下就是了。”张玉虎还想说话,那乞丐连连说好,又要了十来个馒头,边走边做揖,跟着店小二去了柴房。

  这时张玉虎、龙剑虹饭菜用毕,正面回房,只见即郎中打扮的人走了过了,施了一礼,“朋友真是扶危济困的好人,在下佩服,敢问尊姓大名?”张玉虎回道:“不敢,些须小事罢了,兄弟姓赵,这位是内人。”那郎中道:“原来是赵兄和夫人,兄弟于中,家住在泉州,以行医谋生,这一位是我的伙计刘大,未知赵兄是要到哪时?。”张玉虎道:“我夫妇二人从广东那边过来,准备北上苏州亲戚家。”那于中说道:“那巧了,我们有一段路同道,不如一道上路?”张玉虎道:“于兄好意,本来不当推辞,只是我那亲戚病得厉害,我夫妇才心急如焚,日夜兼程,怕等不及于兄。”

  于中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勉强了,贵亲戚得了什么病。”张玉虎道:“听说是心绞痛。”于中道:“兄弟对治心绞痛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可惜路途遥远,这样吧,我这里有几颗药丸,让贵亲戚服下试一试。说着从药囊中掏出几颗药丸,用纸包好,递了过来。张玉虎只好谢过,欲待付钱,于中笑道:“几颗药丸,都是自己配的,也值不了多少钱,赵兄客气了。”言毕彼此行礼别过,双方各自回房。

  张玉虎和龙剑虹带着疑虑回到房间,一时也摸不清那于中的来路,龙剑虹仔细的看了看门窗,确认没人偷窥,遂把药丸拿起来看了看,见其中一颗有点异样,张玉虎把腊封捏碎,只见里面藏了一张纸条,写着“里有敌人尽速离开”八个字。两人不禁大感意外,此人是帮忙护送宝图的朋友,还是敌人派出的试探?不管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玉虎双手一合,把纸捏得粉碎。

  龙剑虹说道:“趁他们无防,我们离开这里吧?”张玉虎道:“不行,如果是这家客栈意在我们,现在必然严密监视我们,我们且装作没有防备,熄灯休息,待会见机行事,趁乱离开。”龙剑虹点头称是。两人假装宽衣上床,暗地却紧了衣袖,手执兵器,暗观动静。

  不一会,忽闻到一阵香气,让人闻之懒洋洋的,舒服极了。张玉虎暗道不好,对手用迷香试探,这股香气之浓郁,远胜于江湖常用的“鸡鸣五鼓返魂香”,而且张玉虎隐隐觉得以前曾闻过。张玉虎极忙拉了拉龙剑虹的衣袖,龙剑虹也早有察觉,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分给张玉虎,各自纳入口中。这是霍天都采集天山雪莲所炼制的“碧灵丹”,能祛百毒,服下顿觉神气清爽。浓香熏了一阵子,两人装作已着了道儿,沉沉进入梦乡,床上响起了微鼾声。

  不一会,浓香之味消失了,这时听见隔壁传来轻轻的声音:“得手了吗?”听这声音好象是客栈掌柜。接着一个语言不纯的声音回答:“我用的是我们族独制的‘断魂香’,比中原的普通迷香强上十倍以上,任他们内功多强,也要倒下,今晚我又多用二倍的量,没有十二个时辰是不会醒过来的。”问话的那人哼了一声“那蒙前辈可就在统领面前立一大功。”

  张玉虎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香气有点熟悉,原来真是对头来了。张玉虎十三岁那年曾在苗疆中了暗算,被赤霞道人之徒蒙元子下了迷香,差点迷失了本性,幸好于承珠刚好路过救了他,并重惩了蒙元子,之后赤霞道人又惨败于苍山一役。十二年前在劫夺贡物一役中,蒙元子同师兄盘天罗应贵州巡抚之请,护送贡物上京,又被龙剑虹所劫,失了贡物之后,两人大丢颜面,从此隐居苗区,苦练武功。算起来蒙元子同张玉虎夫妇无论师门还是自身,都有着极深的梁子,这次路过苗区,龙剑虹也暗暗担心他们师兄弟会为难,却想不到会在此碰上。

  过了一阵子,门被打开了,进来了四个人,领头的是客栈的掌柜,另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苗人,两边臂膊,各套五个银环,正是蒙元子。只见那掌柜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大叫一声“人跑了?”蒙元子急着上前,大吃一惊,“快,快追。”那掌柜一看窗户已松开,大叫一声:“点火,守住前后门,别让人跑了。”这时掌柜对跟在后面两个人说:“快去禀报统领大人。”紧接着同蒙元子两人一起跳窗而下。

  就在几个人分别从门和窗离开之时,房间横梁上突然跃下两个人,正是张玉虎和龙剑虹,原来两人趁他们从隔壁走过来之际,先推开窗户,而后跳上横梁,情急之下,蒙元子等人也没有注意到横梁上是否有人,便以为张玉虎他们跳窗而走。

  龙剑虹往窗口一看,见蒙元子两人已经后院出了围墙,墙外传来了那掌柜问有没有看到走出去,霎时间,呼叫声、脚步声、刀刃出鞘声响个不停,张玉虎、龙剑虹借此机跃出窗户,藏身后院的大树顶上。

  两人看了看后院的马厩,一看马厩已灯火齐明,有十来人把守,看来牵马是很难了,只得暂时弃马而走。一时间,又看到了角落里的柴房,忽想起适才那乞丐今晚正留宿在柴房,柴房前站着两人,看来是那乞丐已被监禁,如果因此害了他,岂有于心不安。

  想至此张玉虎对龙剑虹道:“我们先救了那乞丐再走吧。”龙剑虹点头,两人从树枝上募地跳下,两枝梅花针从龙剑虹手中发出,看守柴房的两人哼也不哼倒下,张玉虎震个房门,叫道:“快走吧,危险。”这时轮到两人大吃一惊了,只见柴房也是空无一人。

  张玉虎道:“人呢,不会是已遭毒手吧?”龙剑虹道:“如果是遭了毒手,现在也没法帮他报仇了,宝图要紧。我们还是设法离开吧?”张玉虎道:“好吧。”言毕转身欲出门。
 

  龙剑虹急道:“慢着,后院的人不少,出去难免被人发现,这房子的外面已以客栈之外,不如悄悄破墙出去吧,即使有人,凭着我们的轻功,想要甩掉也是不难。”张玉虎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凝神一听,觉得北墙之外人声好象小了一些,张玉虎吸了一口气,一掌轻飘飘地拍向墙,只见墙壁纹风不动,张玉虎点点头,“好了”。龙剑虹也笑着点头,以示嘉许,而后手轻轻一推,砖盖的墙好象沙堆成一样,沙拉拉掉下,墙壁霎时间开了一个门。原来张玉虎刚才轻轻一掌,用的正是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本来以张玉虎的金刚掌力,也足以破墙而出,但是顾虑惊动客栈的人,因此才用上绵掌的内家功夫,这些年来张玉虎苦练《玄功要诀》,内功已至一定境界,就绵掌造诣而论,已达到将豆腐放置石板之上,一掌击下,豆腐无损而石板碎裂的境界,因此刚才这一掌没有任何声息。

  两人走出房间,这时房外依然大雨淋漓,看来也只好冒雨而行。就在两人将走之际,忽然间四周灯火齐明,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好功夫”,两人不禁大吃一惊,朝着声音望了过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刀剑合璧
 

  张玉虎、龙剑虹抬头望过去,只见前面站有十多人,站成一个弧形,正好对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中间靠前的是三个人,左右两边都是苗人装束,右边的苗人正是蒙元子,左边的苗人年纪比蒙元子还要大,手持一把锯齿鞭,正是蒙元子的师兄盘天罗。中间却是一名身着戎装,年纪五旬开外的军官,一看也是熟人,正是当年劫贡物数度交手的原御林军统领翦长春,翦长春当年卫护贡物不力,后来又在京城被张丹枫所擒,丢尽了颜面,官降二级。不过他武功高强,为人更善于见风使舵,几年后投靠了西厂总管郑仲,经郑仲保荐,出任锦衣卫总指挥,在京城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见翦长春打个哈哈说道:“一别数年,张大侠的武功大有长进,可喜可贺。”张玉虎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翦大统领,数年不见,翦大统领升官发财了。而今不在京城纳福,跑这儿有何贵干?”翦长春道:“明人不说暗话,下官的来意,张大侠、龙女侠谅必知道,大家也算是旧相识了,下官更无意多结冤仇,只要两位把护送的东西交出来,下官无意多留难,两位尽管请便,想在这多住两天也可以,自当以上宾相待。两位这些年为金刀寨所干的犯法之事,下官保证一笔勾销,不知意下如何?”

  龙剑虹道:“翦统领也是朝廷高官,可知我们此行目的何为,为何还这般留难?”翦长春道:“朝廷如何御敌,自有方略,用不着两位费心,两位辛苦了,将东西交予下官,余下的事自由下官代劳。”张玉虎冷笑道:“东西交给翦统领倒是不难,就不知翦统领是将东西送给大明还是送到什么人手中?”翦长春怒道:“住口,看来两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非迫得动手不可。那就莫怪得罪了。”张玉虎道:“早说不就得了,何必假惺惺的。我问个事,你们将那乞丐如何了?”

  翦长春道:“大家总算是旧相识,就不妨实话对你们说吧,那乞丐甚是奸猾,似乎嗅到什么东西,一早溜走了,监视的人也留他不住。不过我料你们自命侠义之士,决不会放着他不管,听到他们禀报你们逃走的消息后,我料二位没能走远,必定来到这里,就在此恭候了。”张玉虎听此心感到一宽,大喝一声,“翦大统领既然决心要留下我夫妇,那就动手吧。”

  翦长春笑道:“两位名震江湖,我手下多位弟兄都想领教一下。这位盘先生师兄弟当年与龙女侠有一点小小过节,也想借这个机会再跟龙女侠清算清算。就由他们几位先领教一下两位的手段吧。”言毕手一扬,几个人影向张玉虎两人扑了过来。

  盘天罗、蒙元子师兄弟当年护送贡物,被龙剑虹所劫,此恨在心中已有十年,两人径扑向龙剑虹。但见盘天罗亮起锯齿鞭,剧地一鞭扫出,这条锯齿鞭长达一丈五六,舞动起来,幻起千重鞭影,直把龙剑虹罩在鞭圈中。旁边蒙元子亮出银环,双环撞击,铮铮作响,封住龙剑虹的退路。但见龙剑虹不慌不忙,施展穿花绕树的绝技,在鞭影和银环双重截击下腾挪沾闪,看似险象环生,却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敌手的杀着。手中长剑更是每每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展开反击,迫得盘天罗师兄弟收招防身。但饶是如此,盘天罗师兄弟毕竟挟着几十年的功力,又在苗域苦练十年,更兼联手进攻,每每有一人在龙剑虹奇诡的剑招进攻中露出破绽,另一人迅速补上,几次龙剑虹差点得手,也都功亏一篑。百招过后,双方都知难以速胜,只能凝神攻守,寻觅胜机,只见剑光、鞭影、环声扰成一团,四周激起滚滚风尘。

  这边扑向张玉虎的是两名锦衣卫高手,一使长剑,一使双盾,这两人名唤路人豪、路人杰,是当年王振卫士路明、路亮之子,当年路明、路亮在土木堡之变后意图叛变投敌,几害云重和澹台镜明,幸得澹台灭明相救,路氏兄弟也死于澹台灭明之手。但也因此路氏兄弟叛反之事未为朝廷所知,当事人之一云重顾念路氏兄弟已死,未告发此事,因此路氏兄弟的家人未受连累,只道两兄弟死于土木堡之役。其子路人豪、路人杰长成后,习得家传剑盾绝技之精要,成了锦衣卫高手。张玉虎亮出宝刀,以重手法展开进攻,刀刀不离路氏兄弟要害,兵刃相交,路氏兄弟都感到手臂酸麻,虎口发痛。但饶是如此,路人豪的双盾依然防守得密不透风,路人杰的长剑在双盾的掩护下伺机进攻,每每一剑刺出,也是狠毒异常。张玉虎虽占上风,一时也破不了路氏兄弟的剑盾联防,一看龙剑虹那边,也是暂时分不出胜负,不由有点发急。

  激战中,路人杰从一剑从双盾之下刺出,直指张玉虎腰间,张玉虎不避不架,在对手一剑刺入衣衫之际,腰部猛地一缩,长剑贴肉而过。手中宝刀高举,鹰击长空、独劈华山、崩云裂石对着盾牌连环三击,这三招张玉虎以重手法全力劈下,路人豪如何禁受得住,连退数步,双盾几坠地,一时间无力举盾。张玉虎乘势回刀一招八面风雨攻向路人杰,霎时间路人杰全身在刀光笼罩,无法抵挡,这几招可谓是张玉虎平生之所学,眼看路人杰就要伤在张玉虎之刀下,蓦然间宝刀被一把锯齿刀架住,原来是翦长春见势不好,兵器出手,救了路人杰一命。

  张玉虎豪气勃发,“好,就再领教翦大统领的惊人绝技吧。”言语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目之势连环八刀攻向翦长春。翦长春使开锯齿刀,扎、刺、挑砍、压、点、锁、拦各种路数,将张玉虎的攻势一一化解,同时以攻对攻,充分发挥锯齿刀克制刀剑的优势,伺机锁拿张玉虎的宝刀,十年前,翦长春的武功略强于张玉虎,尽管这十年间张玉虎名满江湖,但翦长春的武功也是大有长进,再度交手,更兼张玉虎同路氏兄弟战过一场,翦长春自觉有信心击败对手,因而一时也未让手下助战,但数十招过后,翦长春感觉对方奇妙招式沉出不穷,张玉虎的宝刀展开,使出家传刀法揉合玄机剑法而自成一格的玄机刀法,在招式上让翦长春相形见拙,同时张玉虎更占年富力强之优势,一刀劈出威势迫人,让翦长春无法硬接。幸而张玉虎先打一场,翦长春在旁观摩多时,有所心得,凭着数十年身经百战积累的经验,双方一时间打成旗鼓相当。

  忽然间,客栈里面出现火光,有声音高喊“着火了”。翦长春化解了张玉虎进攻后,退后三步,来不及开口,挥手让路氏兄弟带四名锦衣卫进客栈看看。但是张玉虎的攻势已随形附影,翦长春这一分神,锯齿刀出现破绽,张玉虎瞧准破绽,宝刀劈向翦长春臂膊,翦长春急忙一封,这一下仓促应对,内力无法集中,双刃相交,翦长春又退三步,刀上两个锯齿被张玉虎宝刀所断。

  张玉虎回过头一看,龙剑虹也已逐步占得上风,原来龙剑虹聪明绝顶而又身经百战,在盘天罗和蒙元子的联手进攻下,瞧出蒙元子的武功虽有进步,仍远不及盘天罗,遂由内而外,依仗着绝世轻功,绕着盘天罗两人游斗,在避开盘天罗的锯齿鞭,以辛辣奇诡的剑法向蒙元子进攻,好几次盘天罗的鞭子将要击中龙剑虹身体,都差了一点,而蒙元子在龙剑虹的攻势下,却渐现手忙足乱之势,好几次盘天罗都要助他化解,这样一来,原定的攻守配合被打乱了,不得不弃攻为守。

  张玉虎看准形势,在击退翦长春后,移转身形,一个纵跃,宝刀高举,朝蒙元子当头劈下,这时龙剑虹也已剑指蒙元子肚腹,蒙元子避无可避,两个银环脱手向张玉虎打去,后一个就地十八滚,避过龙剑虹的剑。但是龙剑虹的宝剑如影随形,蒙元子要害部位避过,背身却连中三剑,好在蒙元子翻滚和龙剑虹的剑势都是迅捷无比,剑伤不深。而这边张玉虎劈落两个银环之后,又一刀扑了过去,好在盘天罗的锯齿鞭在间不容发之际及时挡住,刀鞭相交之际,张玉虎咬紧牙关密运玄功斩下,盘天罗那野生藤绞成的锯齿鞭被生生地截下一截。这时逃得生命的蒙元子在翻身而起之际,四个银环同时飞出,分袭张、龙二人,虽然攻势已弱,被张玉虎和龙剑虹一一击落,但是也阻止了张玉虎二人的追袭,得以退回翦长春身边。而翦身边的锦衣卫也是兵器齐出,阻住了张玉虎二人的进攻。

  这时翦长春道:“两位果然好功夫,只是今天我等是为公务而来,不是武林中的比武过招,既然单打独斗不是两位对手,只好倚多为胜了。”手一扬,带领手下各持兵器进行围攻。翦长春身边十多人,除了蒙元子受伤,一时无力再战外,余下也都是锦衣卫的高手。在翦长春调配下,三人一组,围住张玉虎、龙剑虹,各组严守门户,互相照应,而又不时轮番进击,以图困杀张玉虎二人。这下迫得张玉虎无法施展绝顶轻功各个击破,只好挥动刀剑,奋力抵抗。要说张玉虎、龙剑虹的武功也仅是略胜过翦长春、盘天罗二人而已,翦长春、盘天罗率领十多名锦衣卫高手轮番进攻下,张玉虎二人非败不可,好在张、龙二人经历与蒙面人一战之后,十多天在路途反复参详,苦练配合的攻防转换,张丹枫这一门派本有“双剑合璧”之绝招,张玉虎、龙剑虹成婚多年,龙剑虹对玄机剑法的精要早已了然于胸,只是一直未有练习合璧之技,这些天二人苦心琢磨,刀剑合璧日趋成熟,虽然远未达到张丹枫与云蕾、霍天都与凌云凤当年的境界,但是二人联手,至少可等于三个张玉虎或三个龙剑虹,招式身法配合都是无懈可击,其神妙招数令得翦长春等不敢贪功冒进,只好采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战术困死他们。这样一来,张玉虎他们冲不出去,翦长春等人也攻不进,一时间战局呈现胶着状态,张玉虎当然也知道战局拖下去对已极为不利,心中焦躁,好几次张玉虎采取以命搏命的拼命招式,以求冲开缺口,但翦长春不为所动,沉着应对。如此时间一长,张玉虎无法脱困,终将被困倒。

  就在形势焦急万分之际,忽见路家兄弟带着数名锦衣卫在客栈边战边退,身后二人追击过来,正是晚上投宿的郎中于中和马车夫二人。但见那郎中手中没有兵器,但是脚法极快,腿脚到处,跑得慢的锦衣卫纷纷倒地。那马车夫却是手执双把短枪,枪尖寒芒四射,枪钻挂着红缨,迫得拦截的锦衣卫连连倒退。在郎中二人的追击下,路氏兄弟败势明显,被迫得逐步向翦长春这边靠拢,翦长春一看形势不妙,如果让这股败兵靠近,将会冲乱自己的阵势。只得将手一挥,那客栈的掌柜又带了几名锦衣卫过去支援路氏兄弟。那掌柜名沙一鸣,出身绿林,其祖是当年绿林巨盗沙无忌,家传的毒砂掌功夫已青出于蓝,也是翦长春的得力干将。他所率的几名锦衣卫也要强于留在客栈的那些人。但见沙一鸣一掌击向那郎中,那郎中一见沙一鸣掌心浓黑如墨,知道掌力有毒,不敢硬接,化掌为指,戟指疾点沙一鸣脉门,交手数招,沙一鸣知道对方功力在他之上,但那郎中也对其毒掌有所顾忌,凝神应对,这边形势稳了下来。

  沙一鸣等人离开后,张玉虎这边的压力骤轻,尤其是见到援军已到,倍添精神,张玉虎长啸一声,展开反攻,但翦长春这边毕竟占着人多,一时间双方互有攻守。

  沙一鸣率三名锦衣卫围住那郎中,沙一鸣挟着毒掌之威,掌掌不离那郎中要害之处,另三名锦衣卫各执兵器,配合沙一鸣进攻。但见那郎中以一敌四,却毫不慌乱。只见他两手忽拳忽掌,疾逾风轮,身法手法也越来越诀,脚下走的却是九宫八卦方位,丝毫不乱。正是武当镇山掌法九宫神行掌,这种掌法,暗藏八九七十二手点卸法,点是点穴,卸是卸骨。切斫点拿,奇正相生,神妙莫测。尽管沙一鸣毒掌厉害,但是打了好久,不但毒掌未能沾住对方身体,好几次掌心劳宫穴差点被点中,真是越打越心寒。好在另三名锦衣卫虽然武功稍差,但是相互配合之下,也让那郎中有所顾忌。激战中,那郎中足踏开位,在两名锦衣卫的兵器中挤了过去,两锦衣卫一刀一枪收手不及,碰撞在一起。那郎中乘机忽然一腿飞起,踢沙一鸣的胸膛要害,沙一鸣急忙躲闪。那郎中双足连环踢出,三名锦衣卫先后中脚,这正是武当派的另一绝技鸳鸯连环腿。

  这边车夫手持双枪独战路氏兄弟并几名锦衣卫,也占了上风。本来路氏兄弟本身武功不弱,以二敌一同那车夫对决,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但是刚一败于张玉虎,二败于那郎中和车夫二人之手,功力、气势均已衰竭,因此虽然以多欺少,但是在那车夫双枪之下反而力不能敌,好几名锦衣卫都带伤苦战。

  而张玉虎、龙剑虹这时的刀剑合璧也是越打越得心应手,招数配合无不丝丝入扣,这时已破了翦长春的合围,更凭借着绝妙的轻功步法,逐个击破,连连伤了几名锦衣卫,好在这批锦衣卫平日训练有素,一时间还能支撑得下。这时张玉虎正想招呼那郎中、车夫突围,忽见翦长春咬牙道:“张玉虎你既然欺人太甚,莫怪我了。”一声呼啸,路旁林中忽然闪出了四人,手中倭刀寒光闪闪,口中呼喊着劈向张玉虎、龙剑虹。

  张玉虎、龙剑虹一看来人的身法、兵器,就知道来的是倭寇,而且是倭寇中的高手。但是来不及多想,四把寒光闪闪的倭刀已是当头劈下,张玉虎豪气顿生,宝刀横起一架,以力破力,把劈过来的倭刀格开,龙剑虹则是侧身避过,挥剑反击,双方立时战在一起。

  张玉虎怒骂:“翦长春,你好不要脸,堂堂统领,居然通倭。”翦长春喝道:“胡说,大家来路不同,各打各个,谁叫你们结的冤仇多。”接着下令道:“一个不留。”翦长春和盘天罗留在原地掠阵,余下的锦衣卫参与围攻郎中二人。原来这四人果然是倭寇中的高手,是盘踞于东南沿海倭寇头子小仓将军派来协助翦长春夺取宝图。领头唤作的山本涩,同死于广西境内的浅见泽,都是伊贺派的七段高手,另三人是他助手。翦长春之前自重身份,认为合锦衣卫高手加上盘天罗师兄弟相助,对付张玉虎、龙剑虹不在话下,而且非到万不得以之下,不能让倭寇出手相助,毕竟朝廷正在征剿倭寇,如果同倭寇联合之事传出去会被朝廷言官上疏弹劾。但是张玉虎这边有高手相助,而张、龙二人武功之高又出乎其意料,万不得已只好让山本涩等四人相助。

  东瀛武功向来自成一格,而以伊贺派和心阴派最盛,但不管那一派,其刀法、剑道均讲究快速、准确、狠毒,力求一刀致命。故其武学虽然不及中原武学之博大、精深,但是如果初次交手,中原武林对这种招数往往不适应,而为其所乘,这也是倭寇高手能够长期横行东南沿海之故。好在张玉虎、龙剑虹二人十余年来也数次与倭寇高手激战,再加上曾多次同叶成林、于承珠及他们的下属交流切磋,所以对倭寇的武功路数也颇有心得。

  但见山本涩等四人挥动倭刀,使开伊贺派的神风刀法,这种刀法以快、狠、准著称,如山本涩这般高手自幼雪中、雨中、狂风中、波涛中练习拨刀、挥刀,练至瞬间能够挥刀近百下,四人联手,组成一个刀阵,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向张玉虎、龙剑虹挤压。刀光闪闪,大雨落在刀锋上溅开来的水珠,打在人身上发疼。但张玉虎、龙剑虹不为所动,刀、剑依旧配合得妙到绝巅,张玉虎以宝刀硬抗住四把倭刀,而龙剑虹则宝剑更多时候藏于张玉虎的刀光下,但是每每一剑刺出,也令得四名倭寇的攻势放缓下来,让张玉虎得以抓住这瞬间机会换气调息。也好在翦长春老奸巨猾,有意让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再收拾残局,否则如果参与围攻,张玉虎二人非败不可。而这时那郎中二人面对十多名锦衣卫的围攻却处于下风,陷入苦战中,虽一时还支撑得住,但是时间一长必败。

  山本涩四人围着张玉虎、龙剑虹,各自攻了数百刀,一套神风刀法已使了两遍,正待换至第三遍。张玉虎、龙剑虹抓住了对方换气这一瞬间,刀剑同时转守为攻,龙剑虹一个星汉浮槎,四个剑点同时刺向四人要害,张玉虎一个三羊开泰,三刀劈开,除了山本涩避过外,另两名倭寇都左臂中刀,真是一击即中。但是倭寇个性凶悍,见血更激起其狂性,反而继续挥刀狂攻。这时翦长春和盘天罗见形势不妙,正待再度出手之时,忽然后面一声“看杖”。随后风声呼啸,一阵风扫向翦长春后脑。翦长春急忙举刀一格,刀杖相交,但觉杖上传来巨力,直压而下,震得其右手酥麻、虎口裂开,当下心中骇异,怎地又来了一名高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威慑奸邪
 

  翦长春回头一看,大惊道:“原来是你?”那使杖袭击翦长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晚间宿在柴房,而后张、龙二人以为被客栈监禁,想要救走的乞丐,但见那乞丐虽然衣衫依旧破烂,头发不整,但是身材高大,从样貌上看,分明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精壮少年。只见那少年乞丐长笑一声,连环三杖分击翦长春和盘天罗,杖风强劲,迫得翦、盘二人不得不避其锋芒。少年乞丐更不追击,冲至陷入重围的郎中和车夫那边,又是几杖横扫,扫出一条路,被围的二人乘机突围,而这时张玉虎、龙剑虹也已突破山本涩等四名倭寇的刀阵,五人会合在一起。而被那少年乞丐迫退的翦长春等人也都会合在一起,双方再度形成对峙。

  翦长春估量了双方的实力,觉得尽管对方添了高手,但自已这一方并不吃亏,刚刚只是出其不意,吃了一点小亏,那乞丐武功再高也高不过张玉虎。想至此,心下稍定,喝道:“你们还是交出宝图吧,本统领只要宝图,交出宝图后你们可以离开,否则莫怪本统领无情了。”张玉虎刚想怒骂,只听这乞丐哈哈一笑道:“宝图没有,酒倒是有一杯。”言毕说声:“走”,忽然大口一张,一股酒浪登时如瀑布般的冲了过去。翦长春等猝不及防,忽觉酒气喷来,中人欲呕,刚自失声惊呼,便给那乞丐的酒浪溅得满头满面,眼睛辣痛,张不开来。那乞丐捧着肚皮,匹练般的酒浪不断从口中喷出,翦长春等几名武功较高的使开兵器,把酒浪挡开,但是武功稍差一点的锦衣卫则叫苦不迭,头脸被喷中的如中铁弹,肿痛不堪,有几位不幸眼睛被喷中的登时变盲,还有几位更不幸是逃避中被自己人的兵器误伤,这一阵酒浪登时把翦长春这边的阵营冲乱,那乞丐哈哈大笑,回头见张玉虎等人早已走远,回头纵身一跃,施展轻功,也随着张玉虎等人奔走的方向而去。这一战翦长春这边伤了十多人,重伤四人,二名被酒浪击中一只眼睛,留血不止,一名被倭寇的倭刀误伤,一名被酒浪击中胸膛,还有十余名在围攻张玉虎等人中被兵器所伤,虽然没有重伤,,但也极需处理包扎,无力再战。

  这时雨已渐渐停下,翦长春咬牙道:“受伤的留下,其余的人追,不能放走他们。”之后施展轻功,带人急追。张玉虎等人虽然起步在前,且轻松较高,但是翦长春等在客栈布局截杀,事先对周边的地形查探得较为全面,加上雨天地下泥泞不堪,黑夜道路不熟等都限制了他们施展轻功。翦长春等追了一阵子,依稀看到了张玉虎等人的影子,翦长春从靴筒中取出一支蛇焰箭朝天射去,箭在半空中爆出巨影,喷出一团火花。原来翦长春老奸巨猾,在不远处还设下一道埋伏,而埋伏的人正是之前在漓江截击张玉虎、龙剑虹的蒙山三怪和十余名手下。

  原来蒙山三怪在漓江夺图不成,依着郑仲的吩咐,到广东、福建交界处会合翦长春,翦长春自觉客栈中人手足够,也防备张玉虎夫妇万一没有到客栈投宿,于是让蒙山三怪带领手下在不远的山洞处安排截击。双方约定,如果张玉虎留宿客栈,翦长春能够擒下的话当然最好,如果让张玉虎等逃脱,翦长春在追赶时发出信号,蒙山三怪接到信号后立即安排截击,这样蒙山三怪在前,翦长春在后,前后夹击,当能截住张玉虎。如果张玉虎二人没有留宿客栈,蒙山三怪出面截击,在截击的同时发出信号,这样翦长春立即带人从客栈中赶来相助,同时西厂、锦衣卫密布于这一带闽粤交界各个路口,一发现两人的踪迹,立即禀报翦长春和三怪,因此张玉虎夫妇要想避过西厂、锦衣卫的耳目也是不可能的。这也是翦长春在已方遭受重创后仍然率人追赶之故。

  张玉虎五人听到蛇焰箭之声,知道对方又安排了埋伏,而前面又是一片小山密林,不敢轻易向前,不由停下脚步。张玉虎摆手让众人停住,自已上前几步,伏地凝神静听,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都能听到,而龙剑虹则紧盯住周围,谨防有人暗算。但张玉虎听了一会,却听不到什么动静,心下有些惊奇,“莫不是翦长春等虚张声势?”这会儿翦长春等人追赶的声音又继续迫近。张玉虎迅速拿定主意,正想让众人入林,这时忽听林中传来一个声音:“且慢?”张玉虎一惊,对方分明就在附近,但他刚才凝神静听,居然未能感知对方的存在,那来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迟疑间翦长春等人已赶至,而翦长春一看张玉虎等人,也感到十分惊疑,预料中张玉虎等人应该同蒙山三怪战在一起,但此时不见三怪,惟有张玉虎等人,三怪到哪里去了?就在这时,一位黑衣蒙面人从密林中缓缓走了出来。

  张玉虎、龙剑虹不由大喜过望,虽然尚不知蒙面人是谁,但心下明白是友非敌,这下来了强援,可望脱险。但见那蒙面人向前走过去,走至张玉虎等人之前,停下身子,黑夜、黑衣、黑色蒙面巾,只余一双冷电般的眼睛直射着眼前的翦长春等人。

  翦长春等心下发毛,只见那蒙面人屹立在前,那种感觉犹如眼前一座冰山,挤压得透不过气来。过了半晌功夫,翦长春才出声问道:“阁下是谁,可知阻碍朝廷锦衣卫办案的后果,如果与这趟浑水无涉,还请速速离开?”只见那蒙面人冷冷道:“凭你也配问我姓名,朝廷正是有你们这样的狗官,才会沦落到让小小倭寇横行,还不与我滚回京城。”翦长春多少也算是京城的高官,几曾听过这样的辱骂,这下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住口,既然阁下好管闲事,那就拿出本领来吧。”

  那蒙面人道:“你们还不配让我亮剑。”言毕对着山本涩说了一串倭语,言语未毕,山本涩等四人嗷嗷吼叫,举起倭刀,向蒙面人冲了过来。原来蒙面人告诉山本涩,浅见泽及带领的人已死在他的剑下。山本涩本已按捺不住,骤听浅见泽等人死讯,登时复仇的火焰高涨,不顾一切后果,只想把蒙面人立斩于刀下,四把倭刀亮起四道寒光,分别划向头颅、双肩、腰部,真是疾如闪电。只见蒙面人纵声长笑,那柄黑黝黝的锈铁剑早已在手,长剑平平一挥,四道寒光顿时消失,四人各被震开数步。蒙面人大喝一声,一招独劈华山,长剑当作大刀使用,斩向山本涩,这一招具有刀法的雄浑和剑法的轻灵,看似平平无奇,却具有莫大的威力,刹时间山本涩全身已笼罩在剑光之下。山本涩避无可避,只好横刀一架,刀剑一交,铁剑压在刀上,一股大力压了下来,山本涩双膝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好在这时另三名倭寇的刀又从不同方向攻来,那蒙面人更不收剑,剑势后发先至,一招三式迫得那三人回刀防守。

  山本涩等四人纵横东南沿海,刀下伤了不少中原英雄,早有不可一世之感,以为中原武学不过尔尔。孰料今夜一战,张剑虎、龙剑虹的刀剑合璧已然击败了他们的神风刀法,这下又遇到武功更高的蒙面人,这趟任务是无法完成的,只盼以命搏命,同蒙面人拼个同归于尽,也算尽了东瀛武士道精神。这时四人全都亡命展开攻击,状似红眼野狼,作困兽之斗,即便蒙面人一剑刺死其中一人,只要来不及收剑,其他人就有机会将之搏杀。

  面对这样疯狂的打法,蒙面人毫不畏惧,铁剑展开,攻守自如。转眼百余招过去,山本涩等四人二轮疯狂攻势未果之下,已呈衰竭。那蒙面人避开了身后的两刀,一招双龙出海,铁剑挟风雷之声刺出,势不可挡,只听得惨叫一声,两名倭寇的胸口几乎同时中剑。蒙面人一招得手之后,两把倭刀已从他身后斩过来,这时但见蒙面人纵身从中剑的两名倭寇中间挤过,摆脱了身后的刀光,蓦然一招神龙掉尾,回身一剑刺入一名倭寇的咽喉。只剩下山本涩,如野狼般喊嚎叫,一刀直刺过来。这时那蒙面人不闪不避,也一剑刺出,眼见双方将同归于尽,忽听又一声惨叫,山本涩的倭刀贴着蒙面人身体而过,刺破蒙面人的黑衣。而蒙面人的长剑已刺穿山本涩的咽喉。交手百余招,四名作恶多端的倭寇死于蒙面人的剑下,那蒙面人举剑大笑,尽舒胸中快意。

  就在这时,三柄飞锥直射蒙面人咽喉、胸部、肚腹上中下三部,来势快捷无比,原来翦长春山本涩等四人已死,虽知败局已定,但仍企图侥幸,希望趁这蒙面人得意之际,用暗算手段杀死或重伤蒙面人,只要能除去蒙面人,即使今天无法夺图,也可另找机会。否则有蒙面人这般高手保护,夺图是不可能成功。刚才蒙面人同四名倭寇交手之际,张玉虎等人一直防着翦长春等突施暗算,翦长春一直没有机会出手。但在蒙面人一举格杀山本涩等四人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翦长春才抓住这个机会出手偷袭,这三柄飞锥都是喂了剧毒,见血封喉。

  这时张玉虎这边几人都惊呼之际,只见那蒙面人高举的长剑望下一斩,一举斩断翦长春射来的三支毒锥。随后一声:“翦大统领还是这般的不长进。”话音未落,人已到翦长春跟前,一剑斩落,翦长春举刀抵挡,只听金铁碰撞一声,翦长春的锯齿刀已被斩断,另半截也握不住,坠了下来,而蒙面人左手一掌已印在翦长春的胸口,这一掌无声无息,翦长春只觉胸口一热,如饮百十斤烈酒,一口真气已提不上来。气急之下,一口鲜血喷出,原来蒙面人一掌已是破了他的气门,令得他经脉移位,内腑受创,一身武功被废十之七八。纵有大内灵丹妙药,没有数年功夫的调息加上勤学苦练,不能复原。而即便复原,也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武功。

  翦长春又一口鲜血吐出后,右手一指蒙面人道:“你好狠。”那蒙面人道:“念你还是朝廷命官,留你一条性命,你勾结倭寇的事,自有朝廷问罪,但若你继续为非作歹,早晚取你性命,还不快滚。”言毕,翦长春只好挥手道:“撤。”这时沙一鸣上前扶住翦长春,盘天罗和路氏兄弟左右护卫,一行人转眼撤走。

  张玉虎等人正要上前拜谢,那蒙面人已经纵身跃入林中,不一会从林中抛出了一个大袋,张玉虎接过,那蒙面人已走远了。张玉虎大叫:“大侠请留步,容我等拜谢。”但是人已走远,唯有远处依稀传来“少时有雄气,落落凌千秋。何以酬知己?腰下双吴钩……”

  张玉虎再看蒙面人抛过来的袋子,只见袋子中装满了干粮、肉脯、烧肉,还有一瓶酒,原来蒙山三怪确实埋伏在近处,只待翦长春的讯号,但是张玉虎等在客栈外面激战之时,埋伏在这里的蒙山三怪及手下却被蒙面人打败,故此翦长春期待的埋伏和截杀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武功绝顶的蒙面人,最终落得身受重伤、铩羽而归。而这个正是蒙山三怪等人所留下。

  张玉虎又忙着向郎中等三人道谢。只见那郎中、马车夫反而躬身行礼,齐声道:“东南总督刘大帅帐下参将赵风、铁岳拜见张大侠、龙女侠,两位千里护图,历尽艰险,我东南数万将士无不感激于心,这次得以稍尽绵力,实平生之幸也。”原来这两人正是刘天和手下四大金刚中的两位,武功高强,屡立功勋。赵风出身武当,乃是武当长老七星道长之门下,擅长武当绝技九宫神行掌和鸳鸯连环腿;铁岳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内外兼修,手中两柄短枪神出鬼没,放眼武林之中,两人也可算是有名高手。数日前张玉虎、龙剑虹在漓江遭遇蒙山三怪截击之事,已由丐帮将消息传至杭州,由于承珠告知刘天和,刘天和方知护图消息已泄漏,急遣身边最得力的两大高手赵风、铁岳赶来接应,两人扮作郎中、车夫,一路急赶过来,终于在粤闽交界之处赶上了这场截杀。

  这时那乞丐也上前向张玉虎、龙剑虹跪下行礼,说道:“晚辈丐帮弟子陆昆仑,拜见张大侠、龙女侠。”张玉虎闻听大喜,忙扶起陆昆仑,说道:“原来你就是毕大哥的弟子陆昆仑,前些天刚听庄舵主提起,想不到这么快就见你,真是少年英雄,不愧为毕大哥的得意弟子。”陆昆仑忙道:“不敢当,张大侠、龙女侠当年劫夺贡物,那才是惊天动地之举,相比之下,晚辈尚不成器,还请张大侠多多指点。”张玉虎同毕擎天无论从师门渊源还是这一代人交往,一直都是平辈相交,因此陆昆仑执以晚辈之礼。张玉虎道:“当年我们劫贡物时,年龄跟你差不多,已是事过境迁之事,提它做甚,再说当年也是得令师和贵帮相助不少,才能成功。这次又多得贵帮和你的帮助,才能化险为夷,说起来还是应该感谢贵帮,尤其是毕大哥和你的帮忙。”陆昆仑连声说:“不敢,不敢。”

  这时赵风也说道:“当年劫贡物,家师同张大侠是不打不相识,经常跟我们提到那一战。”张玉虎道:“不敢,七星子前辈现在可好,当年我可差点被他的七十二路连环夺命剑夺了性命。”赵风道:“家师虽然年过八旬,但身体也还硬朗。说来惭愧,晚辈学剑资质不行,这才学了掌、腿两路绝技,愧对家师栽培了,不过我屈九疑师兄,近年来的剑法倒是炉火纯青。”张玉虎道:“屈九疑人很不错,下次见面免不了跟他再切蹉一下。”

  赵风又道:“今夜连场激战,更兼大雨,大家身上都不成样子,附近也没什么可歇息的地方,不如暂退回客栈,大家休整一下。”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确实不成样子,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湿透,更兼连番激战、奔跑,雨水、汗水、泥土都浑在一起,激战时不觉得什么,这时看了看,确实是难以见人,好在大家都差不多。

  龙剑虹道:“赵大哥此议甚好,料想翦长春经此重创,必不敢再在客栈中待下去,我们就回去整理一下东西。”要知张玉虎、龙剑虹贴身处还藏在宝图,连番决斗之后,也想找个地方检点一下宝图是否受损。而且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下、清洗,故必须找个地方歇脚。好在以他们的轻功,赶回客栈问题不大。

  当下几个人施展轻功,不一会回到客栈,果然里面的锦衣卫都撤走,客栈空无一人,当然张玉虎、龙剑虹的两匹坐骑,以及赵风、铁岳的马车也被带走了。

  张玉虎等人进了客栈,龙剑虹还不放心,同陆昆仑里里外外根据搜查了一遍,确认翦长春所带的锦衣卫已全部撤走,这才放心。各人找了房间,将衣服换下,张玉虎、龙剑虹小心检查了身上的宝图,还好此图用黄绢复制原图,再包以油纸,这也是为了长途携带方便,因此虽经大雨以及决战,却也并没作伤损,两人见此也就放心,重新将图藏好,各人把换下的衣服洗了,在院子中生了一堆火烤干。这时天已亮,各人围做于大厅中的一张八仙桌上。龙剑虹到厨房一看,所幸锦衣卫撤走时还留下一些米粮、肉、菜,遂重新烧开了水,煮起饭,供各人饱餐一顿。

  席间,张玉虎问起陆昆仑昨晚被安排到柴房之后发生的事,陆昆仑说道:“晚辈奉师命沿途接应,前些天接到敝帮弟子报来消息,蕉岭一带来了大队人马,其中还有几个不明来历之人,就急忙赶至这里。前天赶到的时候,又有弟子报这家客栈已换了主人,并住了好些人,于是这些天一直暗暗盯着这里。直至昨天晚上,两位进了客栈,我也就随后进来。”张玉虎点头道:“原来如此,少帮主真是有心了。”陆昆仑又道:“昨晚张大侠收留了我,翦长春等已起了杀心,为免我碍事,在我进入柴房之后,门外就派了高手监视,之后翦长春又派了四名锦衣卫前来杀我,我一见机不好,就跳窗而出,谁知窗外又埋伏了数人,无可奈何,差点着了道儿,无可奈何,只好想着先摆脱他们再绕回来,谁知那几个家伙一路穷追不舍,而且有点硬份,收拾起了费了一些脚手。回来时又发现左近似乎还潜伏着高手,敌众我寡,好在昨天我已预埋下一坛好酒,预备紧急时用,就先取来服下,也就靠着家师传下这门绝艺,总算暂时唬住翦长春。”张玉虎道:“毕大哥这门绝艺,真是神乎其神,当年就曾见识过。”陆昆仑道:“家师这门绝艺,现在更是炉火纯青了,现在能够一口气喝下三坛好酒,再喷将出来,百步之内,百发百中,被酒浪击中者,如中劈空掌力。相比之下晚辈的火候可就差远了。”众人都道:“少帮主真是过谦了,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身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赵风道:“我们也是回到房中就被监视起来,可能是房间离得不远,加上陆兄弟离开时又吸引了对方的注意,翦长春一直没有动手,我们也就隐忍不发,再后来张大侠在外面动手,我们也就在里面发难,但是想不到这次对手真是强,如果不是陆兄弟,大家都杀不出去。”

  张玉虎又同赵风谈论起这次护图泄密之事,张玉虎说道:“这次护图之事,我们这边除了家师、师母、师姐和我夫妇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但不知为何消息还是这么快的泄漏,不知刘大帅身边还有多少人知道此事?”赵风道:“大帅对这件事也是高度保密,除了他本人外,大营中知道这事也就我们几个,我们都是跟随刘大帅数十年的人,照理也不会出卖刘大帅。”刘天和身边有四大金刚,除了赵风、铁岳外,还有两人是樊英和沈方。其中樊英也就是张玉虎世交,前大内高手樊忠之侄、樊俊之子,当年帮助贯居护送漕银,尽管被毕擎天所劫,但毕擎天也甚佩服他的身手,后在于承珠的帮助下,毕擎天退回了一半。之后樊英回乡苦练多年,武功大进后,从军并为刘天和所赏识提拔,十年来也是立功无数。至于沈方,出身昆仑派,也是跟随刘天和多年的宿将,这几人对刘天和一直忠心耿耿,如果说其中出了叛徒,在赵方看来确实难以置信。

  这时龙剑虹开口说道:“尽管如此,还应多加小心,毕竟军营地方,来往的人众多,要是真出了内奸,后果不堪设想。”赵风、铁岳听了有点不以为然,但毕竟张玉虎、龙剑虹两人千里护宝,历尽艰辛,一时也不好反驳。张玉虎又道:“更奇怪的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人,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而且多次抢在我们前面,你们有谁知道这人的来历?”但见赵方、铁岳、陆昆仑都摇摇头,表示疑惑。龙剑虹道:“我看此人多次出手相助,而且武功高得出奇,有没可能是师傅或承珠师姐暗中请来的前辈?”张玉虎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到了杭州问问师姐便知。”

  众人继续用饭,募然间,龙剑虹说道:“不好。”众人忙问什么事?龙剑虹道:“这次翦长春和倭寇都遭受挫败,我们几人又会合在一起,这里离杭州刘大帅的驻地也是越来越近,一时间敌人恐怕已无力进行大规模的截杀。可虑的是对手放弃劫图,转而对付刘大帅。”

  赵风一听紧张起来,忙问道:“依龙女侠之见,对手将会怎么做?”龙剑虹道:“如果这次消息泄漏真是出在刘大帅营中,那么说明对手已经在营中安插了极厉害的奸细,而且这名奸细必然是刘大帅身边亲近之人。对手之意,如果能截劫这份图,那么倭寇今后将更为横行无忌了,但如果图被安全送到,下一步刘大帅必将组织剿灭倭寇的进攻。所以如果不能得到图,只要除去刘大帅,也能阻止刘大帅的进攻,更何况两位来到这里,大帅身边空虚,更是下手的时机。”

  铁岳一拍大腿说道:“龙女侠说得不错,我们快点赶回大帅身边吧。”这时赵风道:“铁兄弟说的是,其实大帅也在怀疑身边有内奸,这次派遣我们出来,事先之前也问了我们很多事,我们都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应该是大帅对我们两人的一种查探吧,我们立即动身吧。”

  龙剑虹道:“刘大帅虽然有所防备,但奸细毕竟防不胜防,可虑的是对方抢在我们之前提前发动。”这时陆昆仑接口道:“几位前辈勿虑,敝帮在传递消息方面最快,我立即将这个消息秘密送到家师手中,家师接到消息后定会同于女侠、叶大侠等作出安排。”

  张玉虎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少帮主赶快去办吧,此举关系到刘大帅的安全和平倭大计,更关系东南沿海数十万生民,务要小心办妥。”陆昆仑道:“张大侠放心,晚辈立即动身。”这时赵风、铁岳也起身跪下道:“刘大帅的安危,就拜托在少帮主身上了,请受我们一拜。”陆昆仑连忙跪下回礼,连声说道:“不敢。”扶起两人,之后躬身向四人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客栈,展开轻功,一下子不见踪影。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武夷遇险
 

  按下陆昆仑安排丐帮传讯一事不表,这边张玉虎见陆昆仑已走远,说道:“我们准备一下,也该动身了。”赵风怕张玉虎、龙剑虹经历一夜激战,劳累过度,劝道:“陆少帮主已去传讯,我们就不用那么急动身吧,不如在此歇息半天,随便准备一些干粮和用品,再行出发未迟?”张玉虎、龙剑虹见赵风确实一片好意,两人虽然功力深湛,毕竟不是铁打的,历经昨晚一场大战,其实也觉得很累,需要打坐调息一下,于是点头答应。两人回到房间,依照《玄功要诀》秘传口诀,摒弃杂念,让真气循体内十二经脉流转,如此周而复始,如环无端,真气周流全身,坐息完毕,但觉精力充沛。期间赵风、铁岳不敢懈怠,在外护法。

  张玉虎、龙剑虹开门道:“有劳两位了,真是过意不去。”赵风、铁岳忙道:“张大侠、龙女侠客气了,比起两位不避凶险,千里护图之举,我们这点小事又算什么。”这时昨晚换洗的衣服也已烤干,四人各自打点一下,又准备了一些干粮、食水,便动身出发。

  四人在前面集镇各买了一匹马代步,加快赶路。大约锦衣卫、西厂遭受重创,无力截击,一连四五天风平浪静,到了武夷山区,走出了山上的分水关便是江西和浙江的边境,再经过上饶玉山便可以进入浙江。

  这天四人走在武夷山区,身处有“碧水丹山”之称的武夷山,只见眼前岗峦胜景,山边有水,水旁有山,水抱山回,晦明曲折,但真是人间胜境。但一行人这时却无心欣赏,只顾在靠山的驿道上骑马前行。但各人虽都心急火燎,但是行走在山路上,也无法快马加鞭,只能放慢速度,缓缓通过这段山路。

  这时龙剑虹对张玉虎说道:“此处对我来说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当年在此山中九曲深处,劫过一省贡物。”张玉虎笑道:“不错,当年正是在这里,你击败了铁镜心,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同道中人。”龙剑虹叹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铁镜心现在怎样了?”张玉虎道:“自从当年他诈死离开京城,回到云南之后,就没他的消息了,不管他了,一直都不投缘,倒是有时有点想念沐璘。”龙剑虹叹道:“当年我们劫夺贡物时,拿他试招赌胜,多次戏弄于他,现在想起多少有点过了,尤其是象他这般骄傲之人,从他为朋友自断经脉这事中,看出他身上确实还是有值得钦佩之处,今天故地重游,更觉得过意不去。”张玉虎道:“这事以后再说吧,眼下我们成了护宝之人,可不要重蹈覆辙。”

  四人走走说说,绕过了一个山头,沿着山路走向山下,道边有一条婉转的溪流,山旁铁杉、黄杨、方竹及茶树,在夏日的雨后更显出一种浓浓的葱翠。除主干道外,山腰还有许多曲折盘旋小道,均是邑人为方便行走,依岩石地势而建,不知花了多少工力,路人至此,往往会听到旁边有声音,却不知人在哪里。

  此时此地,景色绝妙,但却也是埋伏截击的好地点,张玉虎等四人都十分清楚,不约而同的提起精神,仔细观察周边地势。只觉周围似乎平静如常,但这种静却有点超乎寻常,让人觉得总有事要发生。

  张玉虎等四人凝神静听,募地溪中一股水柱冲天而起,高达数丈,四人不由眼光望向水柱,忽然水柱从中裂开,一道白刃从中亮出,飞扑过来,直刺向张玉虎的咽喉,真是快如闪电,就连龙剑虹等人也一下子感受到刀光散发出的寒意。这下猝不及防,好在张玉虎早已感觉到有点异样,一个铁板桥,背身紧贴在马背上,但觉刀身贴面而过。张玉虎腰身一直,宝刀在手,顺势一转,护住全身,只听叮叮数声,几杖暗器侵入刀漩中被绞没,再回头看但见来人早已闪入水中。就在此时,又听一声声悲嘶之声,原来身下座骑已中了暗算,倒毙地上。原来就在张玉虎闪过那一刀之时,山旁四颗大树上亮起点点寒星,直袭四人全身。好在各人都有防备,各自兵器出手,将暗器击落,但是顾得人顾不得坐骑,四匹坐骑全部中暗器倒地。

  这时溪中的水柱又再次冲起,水柱中三道刀光同时斜斩向张玉虎等肩部,张玉虎大喝一声,一掌将身前死马推向三道刀光,这一掌张玉虎运足大力金刚掌,带着千斤之力撞向来人,这时忽见眼前血光飞溅,那死马已被刀光斩成三块。龙剑虹趁机左手一扬,一把梅花针从血花中直刺过去,只听得一声怒喝,想是对方有人被梅花针击中。这时树上又有数道刀光自上斩上来,赵风、铁岳各自挥动手中兵器迎上,铁岳使的是惯使的双枪,赵风的兵器则是缠在腰身的链子枪,但闻金铁相交之声,来袭的刀光被挡了回去。


  从遇袭至今,张玉虎等四人几无还手之力,幸而龙剑虹一把梅花针伤了对方一人,使得对方无法及时遁入水中。张玉虎趁势上前,宝刀作剑,一个白虹贯日,只听得一声惨叫,宝刀已刺入来敌胸膛,但就在宝刀刺入的瞬间,旁边两把刀同时斜斩张玉虎,好在龙剑虹早有防备,挥剑格开。


  回头望去,赵风、铁岳同四名来袭之人战在一起,来人全身蓝衣,蓝巾蒙面,手中使的是寒光闪闪的倭刀,刀法同前日的山本涩等四人为一路,显是倭寇无疑。赵风、铁岳三把枪,同四把倭刀绞杀在一起,只见刀光枪影,不见人影。铁岳的双枪是南少林正宗五虎断门枪,可分开使用,也可合二为一,共七十二路枪法,包含“提、掳、拦、拿、缠、翻、圈、环”之技,有枪中之王之称。而赵风的链子枪,则是武当秘传的断魂枪,武当派以剑闻名,但是武当绝技绝不仅止于剑,拳、掌、刀、枪、暗器无不冠绝天下,方保数百年威名之不堕。赵风的枪法正是武当秘传的绝技,除具备枪法、软鞭之长外,更兼在链子枪中化入其师七星子的连环夺命剑和天罡拂法,实在武林中最厉害的兵器之一。只是赵风平日较少使用,如今使开来端的神出鬼没。但是围攻的四名倭寇却是罕不畏死,每刀都是拼个同归于尽之势,令得赵、铁二人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尽管技高一筹,却也无法尽快解决。


  这边张玉虎、龙剑虹已解决了一个倭寇,只待趁胜追击,击杀另两名倭寇。忽然半空中飞来两件兵器,格开了两人的刀剑,又有两件兵器自上而下罩向他们的脑袋,两人刀剑向上一格,却格了个空,先前那两件又袭向他们的胸口,两人侧身避过,一看,来袭的兵器是四把飞铊。那飞铊由两部分组成:即铊与绳。铊为圆锥形铁器,头部为钝圆形,锥尖出有环可系绳索。铊为两个,其中一个铊的顶端有细铁刺。绳长二丈,绳尾端有一千斤套腕,用于远袭,威力无穷,缺点在于近身肉搏稍为不利。这样一来,四把飞铊,两把倭刀,远近结合,顿时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阵势,将张玉虎、龙剑虹困在阵中,逼得张玉虎、龙剑虹两人唯能仗着精妙的武功、步法,全身上下守得风雨不透,以伺机脱困,一时之间,倭寇也攻不进他们的刀剑防御,但他们也冲不出飞铊和倭刀的封锁,形成相持之局。

  而此时,山腰小道上又出现六名手持倭刀的倭寇,六人分成两边,两人参与围攻张玉虎、龙剑虹,四人加入围攻赵风、铁岳的战团,本已处于不利的张玉虎等这时更是形势危急,这时张玉虎大喝一声,一招“八方风雨”荡开攻来的诸般兵器,这一招他使足了十成功力,四把倭刀都被远远弹开,四名倭寇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而龙剑虹长剑荡开了袭来的三个飞铊,但第四个飞铊还是避过她的长剑,刮向张玉虎的胸口,好在张玉虎及时一让,避过胸口要害,同时以印度瑜伽术将全身肌肉缩进三寸,但是飞铊还是在他左肩刮了一下,拉开了一道伤口。张玉虎顾不得理会伤口,突然宝刀一挥,幻作银墙裹住身形,啸起一阵狂风,如狂涛骇浪袭卷四名倭寇杀手。银芒过处,又如溃堤暴发之山洪,摧枯拉朽,无可抵挡地吞向敌人。这一招是张玉虎毕生功力之所聚,那四名使刀的倭寇如何敌得住,叮叮叮连叁响,有叁把倭刀全被砍断宛若冰块倒喷满天,同时叁声唉叫方发自咽喉,已然被什麽东西堵住,叫不出口,但刚才第一次从水中偷袭的倭寇却在地上一个打滚,倭刀攻向张玉虎的下盘,而这时两把飞铊分左右两路击向张玉虎,张玉虎已是门户大开,而龙剑虹却被另四把飞铊挡住。张玉虎手中宝刀格开了攻向下盘的倭刀,顺势一个猛虎下山将地上的倭寇斩杀,同时一个燕青十八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左边的飞铊,但是右边的飞铊已顺势而下,直取他的后背。

  然而说也奇怪,就在飞铊击中张玉虎之际,飞铊上的力量却已全部消失,又听得惨叫一声,那使飞铊之人后身中了一箭,透过身体,露出胸口之处,那箭来自溪流对面山头。这时又听得惨叫数声,另三个使飞铊的倭寇同样死于箭下。利箭破空之声继续传来,围攻赵风、铁岳的八名倭寇也在顷刻间死于箭下,张玉虎等抬头一看,溪流对面山腰间一颗大树上站着的正是那数次出手相助他们的黑衣蒙面人,这时那黑衣蒙面人见倭寇尽皆死于箭下,脚尖在树枝上一点,纵身飞驰,很快地消失在山中。

  又一场生死激战,张玉虎等四人都很疲累,尤其是张玉虎,左肩上的伤口还在继续淌血,顾不得地上躺着的尸体,找了个地坐下,龙剑虹帮张玉虎裹了伤口,而后几个人边运气调息了,边回想刚才那场大战,真觉得心有余悸,张玉虎等虽然也有多次同倭寇交手的经历,但从未碰到如此凶残的敌人,刀刀致命,且都是抱着拼个同归于尽的态度,难怪东南沿海这些年来被扰得不安宁,如果这次不能除恶务尽,那真是后患无穷,又有数以万计的生灵将丧生于倭刀之下。张玉虎又再回想起刚才实在险极了,如果不是蒙面人那一箭,必定身受重伤,或者是命丧此处也未可知。

  铁岳说道:“那蒙面人究竟是谁,武功真高,要说刚刚这些人也算是倭寇中的高手,却被他一箭一个射杀,真叫人解气。”赵风点头道:“要说倭寇这次为了我们可是下了大本钱,没想到在这里全军覆没,小仓这个倭寇头子这回可是陪了夫人又折兵,这样也说,下回剿灭他们的时候可省了些功夫。”铁岳又道:“不过刚才张大侠接连斩杀四名倭寇,也真让人佩服,这刀法可真是绝世无双了。”张玉虎道:“铁大哥过奖了,刚刚要不是蒙面人那几箭,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说话?”赵风道:“这却不然,两位力战八名倭寇高手,不但不落下风,而且斩杀了四个,就算不是绝世无双,也是世所罕有了,这次要不是得两位护送,宝图决不能平安到这里。”龙剑虹道:“赵大哥客气了,区区微劳,算不上如此,能够闯得过这么多关,主要还是靠大家齐心协力。现在要紧的是弄明白两件事,一则内奸究竟是谁?二则那蒙面人又是谁?”

  张玉虎点头道:“这次遇到这么多的截击,主要是内奸把消息走漏出去,但愿陆少帮主那边尽快将消息送到于师姐和毕大哥手中。至于那蒙面人是谁,也只能见到于师姐后才能知晓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四个人调息完毕,龙剑虹道:“我们还是挖个坑把这些倭寇埋了吧,要不然这么多尸体横在这里,总会生出事端。”张玉虎应道:“说的是,埋了他们,也免得让这些强盗弄脏了这绝世美景。”几个人商议妥当,挖了个大坑,把地上躺着的倭寇尸体连同兵器,以及体内的箭都埋在一块,这事又费了一个多时辰,把一切弄好了,几个人才继续赶路。

  此后数天,一路上再没遇到截击,看来数场决战后,锦衣卫、倭寇都实力大损,无力再次截杀,加上过了武夷山区,离刘天和的驻军之所也是越来越近了,四人到集镇买了坐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除了军情紧急外,更担忧陆昆仑能否将消息及时传递,特别是倭寇和内奸抢劫地图失败,会将阴谋对准刘天和本人。

  数天后傍晚,四人四骑离刘天和的营地只有二十里之遥了。这时见到前面几百步外,站着十多个人,手持兵器,象是等候什么。领头那人手持转黑袍黑脸,手持宣花大斧,骑在一匹枣红马之上,张玉虎一看,不由一阵紧张,将坐骑放慢。这时却见赵风、铁岳两人飞马迎了过去,直呼:“老樊……”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不辱使命
 

  那被唤作“老樊”之人也跳下马,迎着赵、铁二人冲了过来,一把和铁岳抱在一起,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原来此人正是刘天和帐下,与赵、铁二人齐名的四大金刚之一的樊英,樊英之父樊俊,伯父樊忠,昔年都是大内高手,同张玉虎也称得上世交了。这时张玉虎、龙剑虹知道是自己人,也快步迎了过去,赵风忙着为双方引见。

  樊英抱拳施礼,说道:“张大侠很小的时候,我还见到张大侠一面,一晃二十来年过去了,张大侠已是名满天下了。”原来当年樊英应贯仲之子贯居之邀,代其护送漕银,不料银子被毕擎天所劫,樊英无奈,欲求张风府出山相助,也就是那天在张家门口依稀见了少年的张玉虎一面,不料到了张府,张风府却惨遭朝廷的四大高手暗算、围攻致死,之后樊英劫天牢,救于谦,虽然失败,却碰上于承珠,在于承珠的帮忙下,终于讨回一半漕银。经历此事后,樊英回家苦练武功,直到后来耳闻目睹倭寇对东南沿海的劫掠,这才毅然从军,后因军功受刘天和赏识,调至身边,成为一名得力干将。

  张玉虎素知道樊英为人正派,且又是世交之谊,当下同龙剑虹一道施了礼,正想说几句客气话,就听得樊英大声嚷:“你们总算来了,刘大帅算计着你们这几天应该会到。怎么样,路子不好走吧,对手硬不硬,你们一定受了很大的艰险吧?”

  赵风道:“路上的确有好几次遇险,好在有张大侠两位护送,这才化险为夷。”龙剑虹忙接着道:“赵大哥客气了,要不是两位及时赶到相助的话,我们可到不了这里。”赵风道:“龙女侠过奖了。”又问樊英道:“这些天军营里没出什么事吧?”

  樊英闻听,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气愤地说道:“这事我正想说,这几天营里可真是出了大事了,真想不到沈方那小子是个奸细,三天前夜里竟下手暗杀刘大帅,好在没让其得手。”

  赵风等人闻听,急问道:“那刘大帅没受伤吧。”樊英摇摇头道:“大帅没事,连我也弄不清楚,于女侠什么时候来到刘大帅营帐中作客,刚好碰上沈方那小子行刺,算这小子倒霉,刚下手就被于女侠的金花暗器一下子挑断了筋脉。”

  众人边走边说,从樊英的口中总算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三天前晚饭后,刘天和同樊英、沈方和另两名军营参谋一起讨论军情,随后刘天和提及赵方接应张玉虎、龙剑虹,应该快到了,要樊英、沈方加紧准备,只待地图送到,立即部署对倭寇的进攻。谈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大家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时沈方趁机向刘天和讨教一些武学上的问题,刘天和除了是统领大军的元帅,同时本人也是氓山派的掌门韩铁樵的师弟,在武学上的造诣也是极深,平时无事也经常同赵方等手下讨论武学,或是切磋试招。

  那天晚上刘天和的兴致很高,谈论了一下武学上的问题,沈方请刘天和到帐外指点一下,刘天和也就答应了时已入夜,为了不惊动大营的兵丁,三人乘兴来到大营百步外的一片空地,也是刘天和平时操练亲兵的场地,刘天和先和樊英试上几招,三十招中空手夺下樊英的腰刀,就同沈方一起空手比武。

  这沈方出身昆仑派,使的是昆仑派绝技两仪掌法,掌分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变幻莫测,是一门上乘的掌法,刘天和以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岳家散手接招,这套岳家散手乃是一代名将岳飞所创,共三十二路一百七十三手,主要特点为以静待动,以快制胜,出手凶猛,见缝插针。强调心雄胆大,勇猛果断。三十招后,沈方的两仪掌尽被岳家散手所制,只见刘天和一个擒龙式,制住了沈方的阴阳桥手,掌势一收一崩,将沈方震倒在地,这一招劲道十足,沈方倒地一时站不起来。刘天和忙上前相扶,就在刘天和将沈方扶起之际,沈方募地从怀里掏出匕首,一把刺向刘天和心脏要害之处。

  事发突然,刘天和、樊英等都料想不到,樊英大呼一声,刹那间手脚无措,连扑过去都忘了;刘天和双手还扶住沈方,更来不及抵挡,眼看匕首将刺入刘天和心脏之时,忽听得一声惨叫,随后匕首落地,这一声音惨叫不是发自刘天和,而是沈方。只见他手腕上嵌着一朵金花,鲜血一点点滴在地上。沈方见机不妙,回转身正想施展轻功逃跑,但是刚跑没几步,就跃了下来,两朵金花绕过沈方的身子,钉在他的膝盖上。这时樊英见到一个中年美妇飘身来到面前,只见她双足沾地,无声无息,显然轻功已至绝顶。

  樊英只觉来人面貌依稀在哪里见过,只听得刘天和说道:“多谢于女侠救命之恩。”樊英才想起,原来这中年美妇正是名震江湖的散花女侠于承珠,难怪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说起来樊英同于承珠也算是旧相识,当年樊英为追讨被毕擎天劫去的漕银,曾与于承珠同行数日,不过当时于承珠女扮男装,樊英也一直不知,直至后来于承珠作出了许多惊天大事,天下闻名时,樊英方知道当时同行的少年是女扮男装的散花女侠,只不过后来一直没再见面。

  只听得于承珠答道:“大人客气了,适才大人也是留劲三分的,即使我不出手,料想那厮也伤不了大人。”刘天和道:“即便我防备在先,但是能够这么快制住沈方,而又不伤他性命,非于女侠的散花绝技不可,散花绝技本官早就听闻,今天亲眼一见,更觉闻名不如见面。”

  两人随后客气了几句,当即审问沈方。方知沈方早就投靠了西厂总管郑仲,并派郑仲指派,到刘天和身边卧底。郑仲早已暗通倭寇头子小仓太郎,对一直主张抗倭的刘天和是恨之入骨,但碍于刘天和为人忠直,深得昔年一代名臣于谦的遗风,又得成化皇帝信任,且刘本人又武功高强,诬陷、暗杀等伎俩无法奏效,思之前后,将沈方安插到刘天和身边卧底。为取得刘天和的信任,郑仲轻易不与沈方联系,不轻动用沈方这枚棋子,加上沈方本人的精明强干,数年下来,深得刘天和的信任,成为身边“四大金刚”之一。这次刘天和求借地图之事就是经沈方之手泄漏给郑仲,再由郑仲会知小仓。当郑仲和小仓安排的数道劫图的布置失败后,郑仲终向沈方下达暗杀令。幸好刘天和、于承珠对军营中能够接触地图秘密的几个人也有所怀疑,当陆昆仑将龙剑虹的担忧通过丐帮送至于承珠手中,正好同于承珠所思不谋而合。于是于承珠暗伏于军营中,由刘天和对知悉地图秘密的几人暗中试探,同时故意留下刺杀的机会,最终一举制服了沈方。

  真相大白后,刘天和姑念沈方为郑仲所指使,数年来在其身边也立下了不少功劳,且家有瞎眼母亲,从宽处置,放了沈方。于承珠、樊英等虽有不愿,在刘天和的坚持下,且樊英多少同沈方也有一些交情,也就同意了。刘天和、于承珠都再三告诫沈方不要再回郑仲身边,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同时对外宣称沈方行刺主帅,已被当场击毙。沈方也想到自己行动失败,郑仲和倭寇都不会放过自己,千恩百谢中离开了军营,此后隐居山林,奉养老母,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张玉虎、龙剑虹等听了樊英讲述,对刘天和更为敬重。一行人快马加鞭,直至军营帐外下马。赵风、铁岳随同樊英进帐复命,不一会,刘天和率众到帐外迎接。张玉虎、龙剑虹见刘天和年逾六旬,须发斑白,长相儒雅和蔼。步履间带着轻快,双眉舒张,脸露笑容,显然是张玉虎、龙剑虹的平安到来令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张玉虎、龙剑虹躬身行礼:“见过刘大帅。”刘天和急忙上前扶住,说道:“两位大侠不辞辛苦,千里护图,历尽艰险,此等义举,大营数万将士无不钦敬。老夫谨代合营将士、东南百姓谢过两位。”言毕也是躬身一礼,张玉虎、龙剑虹急忙下跪回礼,并齐声说道:“抗击倭寇,救助百姓,乃我辈之本份,我夫妇不过是略尽微劳,何功之有,比起大帅呕心沥血,策划平寇,安抚百姓,个人这点微劳更算不得什么了。”这时站在刘天和身后的赵风说道:“龙女侠过谦了,这次护送地图,劫图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不是依仗两位,是绝不可能平安到此的,一路上更是目睹两位的绝世武功,真令我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铁岳也连连称是,说道:“说起武功,两位之高真是我平生所罕见,我老铁这次真是大开眼界了。”张玉虎连称不敢,又谦逊了几句。这时刘天和说道:“看老夫光顾着说话了,忘了请二位进帐,实在是高兴过头了,真是失礼。”说着请张玉虎进了大帐。

  大帐中,刘天和屏退左右,只留下赵风等三人,张玉虎、龙剑虹各自把贴身收藏的地图奉上,为保证安全,两人把地图拆为两半,各收藏一半,又备了一份假图,这时两份地图合而为一,刘天和双手接过,将地图置于帅案上,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此礼拜谢张丹枫张大侠,昔日张大侠有功于国家社稷;而今虽然退隐山林,仍心怀天下,仗义襄助东南百姓,此等高义,天下莫不敬仰之,刘某得此宝图,一定扫荡倭寇,还东南百姓一个安宁。”赵风等人也随着刘天和拜了下去。

  张玉虎说道:“刘大帅忧国忧民,令我等敬佩,家师虽然已退隐多年,但是如此等事关国家安危,数十万百姓生计的大事,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而我等这次能为大帅尽微薄之力,也是我等之光荣。”

  刘天和把地图小心收好,传令在大帐中设宴为张玉虎、龙剑虹接风。席间谈及护图泄漏之事,刘天和深为自责,张玉虎、龙剑虹急忙安慰,说道:“好在地图平安送到,这也是大帅抗倭之心感动于天,相信此战必胜。”这时铁岳、樊英又大骂沈方不是东西,反倒是刘天和劝住了他们,说道:“好在也没造成什么伤害,毕竟这些年来他也是立过不少功劳的,就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吧。”众人都道刘天和真是仁义过人。

  众人又谈论起武功,刘天和说道:“论武学修为,张丹枫张大侠堪称旷古绝世,数年前曾听我韩师兄说起当年氓山张丹枫大侠同乔北溟那一战,堪称绝世之战。只可惜当年人在京城,劳碌公事,未能亲眼目睹,只是习武之人的最大遗憾。”赵风、铁岳连连称是,大呼可惜。他们都是师出名门,其师门长辈都有现场目睹,个个都道亲眼观战是平生的最大幸事,而没能观战却是最大遗憾。刚好张、龙二人当时都在现场,且张玉虎又是张丹枫亲传弟子,众人都请张玉虎再为大家讲述那一场绝世之战。

  张玉虎乘兴,将张丹枫同乔北溟那一战又复述了一遍,众人都听得入神,铁岳、樊英高呼痛快,要不是军营重地,禁止饮酒,肯定会连干数碗。刘天和叹道:“乔北溟也可称得上一代宗师了,堪称张丹枫大侠的对手,只可惜不走正路,最终落得惨死结局。”张玉虎点头道:“家师确实也是惋惜之极,常说此生能有这样的对手,也算是人生之大幸,可惜两人最终还是要分出胜负的,否则如果能成为朋友,共同研讨武学难题,当更能为武林放一异彩。”赵风说道:“乔北溟虽然了得,比起张大侠还是要逊上一筹,两次大战均告惨败,天下第一人非张大侠莫属。”铁岳、樊英等齐声称是。这时张玉虎又谈到路上那多次相助的蒙面人,众人对当世还有如此武功之人莫不惊奇,尽管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但都猜不出此人的来历。虽然军营无酒,但众人谈兴甚浓,张玉虎、龙剑虹辛苦数月,几度生死,终于将宝图平安送到,卸下了重任,自觉畅快了许多。散席后,张玉虎、龙剑虹留宿军营之中,这些天来,为保护地图,两人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回终于放下心来,好好地睡上一觉。次日起身,但觉精神饱满,精力旺盛。

  张玉虎想起苍山接图时,曾收到于承珠的传话,完成任务后到杭州城相遇,遂向刘天和辞行。刘天和知张玉虎要事在身,也不挽留,率手下送张玉虎、龙剑虹到军营之外,经历了一场场激战,张玉虎、龙剑虹同赵风等都建立了深厚交情,在营外众人依依惜别。

  两人进了杭州城,虽然近年倭寇在东南沿海的烧杀掳掠,却依旧无损于这座名城的繁华热闹,美景天堂,对于杭州城,张玉虎、龙剑虹是不陌生的,自出道以来,多次出入于杭州城。两人走进了城中街市的一个绸缎庄,掌柜迎了上来,问道:“公子需要什么绸缎,这里江南名绣、织锦应有尽有,还有四川蜀锦。”龙剑虹从怀中掏出了一朵金花,递给掌柜。掌柜一看,变了脸色,说道:“原来是张大侠、龙女侠到了,叶大哥和嫂子等候两位多日了,请随我来。”

  张玉虎、龙剑虹随同掌柜进入里屋,穿过绸缎庄,来到后门,掌柜手一招,不远走一辆马车走了过来,张玉虎、龙剑虹上了马车,马车载着他们来到城西的一座宅子,停了下来。马车夫在大门口敲了三下,门开了,马车夫请张玉虎、龙剑虹两人进去,而后马车离开。门里的人将张玉虎二人引至后堂,只见叶成林、于承珠都在那里,里面还坐着两个乞丐装束的人,一看正是毕擎天和陆昆仑师徒。

  张玉虎、龙剑虹两人忙拜见叶成林、于承珠、毕擎天,又谢过毕擎天、陆昆仑相助之恩。于承珠扶起两人,说道:“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们了,听说吃了不少苦。直到昨晚丐帮得到消息,你们已顺利到达军营,大伙心才总算放下来。”这时,叶成林也道:“这次抗倭之战,玉虎和剑虹要记首功。”一旁的毕擎天呵呵一笑说道:“这一程千里迢迢,途中又扫灭了许多鹰犬、倭寇,真正是了不起。当年的小虎子,现在已成大器,真是愧煞我辈。”张玉虎忙说道:“不敢当,这一路上拦截的人都很强,如果不是毕大哥的丐帮全力相助,是绝对无法来到这里的,陆昆仑兄弟更是出了大力,他虽然年纪尚轻,武功、机智均是过人,日后必成大器。”陆昆仑忙道:“弟子不过是稍尽绵薄之力,何劳张大侠提起。”毕擎天指着陆昆仑说道:“他来到这里后,对你夫妇的武功,打心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空你们指点一下。”张玉虎说道:“指点不敢,彼此切磋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毕擎天道:“小虎子过谦了,论你二位的武功,当他师傅是绰绰有余的。”陆昆仑闻听师傅这样说,忙上前拜谢。后来张玉虎将数项绝技传给陆昆仑,陆昆仑身兼两家之长,在武学上超越了师傅毕擎天的盛年,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张玉虎、龙剑虹又提及蒙面人相助之事,于承珠说道:“这事我们已听昆仑说过,大伙也十分疑惑,这蒙面人并不是我们相邀,且武功还胜过你们,当世高手中,除了师傅和霍大哥外,真想不到还有如此之高人,看来是师傅不放心,暗中托哪位世外高人帮忙照料一下你们吧。”众人都点头称是。

  这时于承珠说道:“这次你们完成护图的重任,可说是十分不容易了,然这次抗倭之战可说是刚刚开始,接下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这事成与否关系着刘大帅抗倭之战的胜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抗倭大计
 

  张玉虎一听,大喜说道:“太好了,是什么事?”于承珠笑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事不比你护图的事容易。”龙剑虹说道:“越是艰难的事他会喜欢,究竟是什么事,师姐快说吧。”于承珠说道:“你叶大哥和我以前凭借着伏波岛,抗拒倭寇,后来被官军攻破了。官军攻占也就罢了,却不懂得在该岛驻兵抵御倭寇,没几年,那里就被倭寇占据了,成为一个重要基地。”张玉虎道:“我知道了,叶大哥想要重新攻占该岛,这可真正好,早想跟倭寇真刀真枪大干一场了。”叶成林说道:“这次我们要做的远没那么简单,倭寇在海上以伏波岛为基地,在陆上则盘踞在海边青云寨一带,那里东临大海,西、南、北均为大小谢山所环绕,形成天然的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济的话则乘船退到伏波岛,也正因此刘大帅几次围剿未果。目前倭寇头目小仓率主力在青云寨一带,同刘大帅形成相持,并伺机出击,袭击沿海村落。正因此刘大帅需要这幅军用地图,以确定围剿的进军路线,达到出奇制胜。”张玉虎点头道:“原来如此,好在此图未落入倭寇或是鹰犬手中,否则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叶成林道:“所以说你们要记首功。”

  于承珠接着道:“这次我们同刘大帅约好,目前倭寇主力在青云寨一带,伏波岛的防守空虚,我们又熟悉伏波岛的地形,因此由叶大哥率人奇袭伏波岛,先断倭寇的后路,得手之后,刘大帅即率大军进攻青云寨,两面夹击,一举全歼倭寇主力。”张玉虎拍手大叫:“痛快。”陆昆仑也是跃跃欲试。于承珠又道:“这次我们秘密组织人手潜伏在这里,部分由海山和文纨带着潜伏在白沙村,部分潜伏在杭州附近各地。毕大哥也亲自带领丐帮精锐弟子隐伏在杭州分舵,全力帮助我们。另有多名英雄好汉也将在近日赶来,相助打好这一仗,本来叶惊涛老前辈想亲自出马,只是我夫妇担心他年龄太大,千方百计把他劝阻。为了不引起倭寇和鹰犬的注意,大伙都是化整为零,秘密行动,也就需要有人在此间进行调度、配合,以骗过对手的耳目,这也是这次不得不劳动你们护图之缘故。”龙剑虹点头道:“师姐客气了,你和叶大哥策划、调度,所费的心力远比我们要大。”

  张玉虎不以为然道:“夺回伏波岛,要这么多人力,叶大哥太高看对手了吧。”于承珠道:“你可莫小看对手,倭寇的主力在青云寨,但是很多倭寇的高手却留在伏波岛,岛上最强的是伊贺派九段高手柳生正雄,此人据说自艺成出师后未遭败绩,不仅在东瀛未遇敌手,数年前来到中土,曾挑战多名一流高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高手都不到二十招就败在他的刀下,据交手之人说此人出刀之快,刀劲之强,已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恐怕我们这里没人是他对手,一对一交手,除了师傅外,恐怕只有霍天都霍大哥能击败他。另岛上尚有多名七段、八段的高手,因此正面对决,我们实在占不了上风,这也是此战凶险所在。”张玉虎、龙剑虹想起路遇的数名倭寇高手,同倭寇数场激战之险,这才觉得于承珠言下无虚。

  叶成林道:“众兄弟顺利潜伏下来,多得毕大哥和丐帮之力,否则决难如此顺利。”毕擎天道:“叶兄弟客气了,当年我们也是为抗倭走在一起,只不过后来我行差踏错,对不起你们……”于承珠知他想起当年的恨事,劝慰道:“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这些年毕大哥为侠义道做了这么多事,江湖侠士都记挂心中,看这些丐帮声势如此发达,还不是毕大哥之功。”毕擎天说道:“好吧,就趁着有生余年,再同倭寇狠狠拼他一下,纵使战死在这里,此生也不枉了。”言毕豪笑一声,这时毕擎天又仿佛回到当年大龙头的声威中。陆昆仑道:“徒儿能够参与这一战,也是倍感荣幸,愿这次能把倭寇尽数歼灭。”

  张玉虎又问道:“我们何时行动?”于承珠道:“具体时间尚要同刘大帅商谈后再定,另还有一事可虑,郑仲目前也来到杭州城中,此人阴险狠毒,又武功高强,有他在杭州城,我们很难保证行动的秘密,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张玉虎道:“那就秘密除了他。”于承珠道:“谈何容易,此贼武功高强,且手下能人众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另杭州城中还有一个倭寇的巢穴,是倭寇用作监视官军之耳目,也得设法先行除去才好。”

  这时毕擎天问陆昆仑道:“你把这些天所探得的向各位前辈禀报一下吧。”陆昆仑回道:“是。”接着陆昆仑说道:“弟子奉命监视倭寇杭州城中的据点……”原来当日沈方被擒时曾供出,倭寇同郑重在杭州城中设有一间“春源茶庄”作为联络据点,同时兼作打探消息之用。张玉虎、龙剑虹夫妇运送宝图的消息正是沈方通过这一据点送至郑仲及倭寇手中。也正是为此据点,刘天和、于承珠一方面宣布沈方行刺不成被击毙的讯息,另一方面通过毕擎天密令陆昆仑暗中监视“春源茶庄”这一据点。

  这时陆昆仑禀报道:“弟子奉命监视春源茶庄,数天后果然见该茶庄暗中同南城外麻岭处钱家庄联络,为此弟子又暗中盯着钱家庄,数天下来,果然见到庄中常有有多名倭寇出入,只是不见有所动作。又过数日,只见那蒙山三怪也来到该庄。可见该庄是倭寇或是郑仲的一大据点。”

  这时张玉虎问道:“陆兄弟可摸清这钱家庄的底细么?”陆昆仑答道:“据敝帮调查,钱家庄庄主钱三江,是昔年独绿林独脚大盗钱通海之子,当年钱通海曾依附大内总管阳宗海。妄图控制绿林,阴谋败露后即销声匿迹多年,数年前其子钱三江在麻岭建有钱家庄,因该庄地势偏僻,也很少有人加以注意,想不到竟是倭寇的一大据点。”张玉虎说道:“既然探听清楚了,就尽早把这个据点拨掉不就完了,还在这里说什么?”

  这时于承珠说道:“你莫心急,这个据点是要把它拨掉,但是如何拨可要从长计议,我们并不知道钱家庄里面有多少高手?如果出动的人少了怕是难以铲除,但是人要是多了又怕暴露我们的实力,使倭寇有所警觉,所以一直没动它,就等你们过来一起商议一下。”

  龙剑虹说道:“蒙山三怪不是正好在钱家庄吗?正好我们跟他们在漓江边有一段过节,正好在这里算上一算,就以这个借口挑了这个据点。”张玉虎拍腿说道“不错。漓江那笔账正好在这里算算,就让我们过去找三怪算算旧账吧。”

  叶成林问道:“你们过去,可要什么人帮手吗?”张玉虎说道:“刚刚师姐不是说了,人太多会暴露我们的实力,就让我与剑虹过去就行了。”于承珠道:“不可轻敌,此役务必一举成功,但是单单蒙山三怪武功就不弱,何况庄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倭寇的帮手呢?”这时毕擎天说道:“这事让昆仑陪你们去吧,反正他已同锦衣卫交过手,不怕对方知道,借这个机会历练一下也是不错的。”陆昆仑闻听大喜,说道:“谢谢师傅。”张玉虎夫妇见识过陆昆仑的武功和机智,知道是一个很好的帮手,也就点头说道:“那就借重一下陆兄弟了。”

  钱家庄,住在杭州东北郊外麻岭的一处山麓之中,背靠山崖,林木茂盛,有一条浓荫大道直通钱家庄。以前此处是打猎、在此在好处所,但自从钱家庄建起之后,逐渐人烟稀少。不少猎人、樵夫一接近钱家庄,都莫名奇妙的死亡或是失踪。就连一些武林中人,到此窥探,也会不明不白的失踪。数年前官府曾就此进行追查,但是无凭无据,也无从查起,就逐渐搁置下来,从此附近的人对钱家庄谈虎色变,逐渐成了一个禁地。

  这天夜里,星月无光,漆黑一片,有三个人悄然地出现在钱家庄外,正是张玉虎、龙剑虹和陆昆仑。三人在大门紧闭,不见动静。张玉虎上前叩了叩门,运气说道:“张玉虎拜会庄主,请出来相见。”说这句时张玉虎已密运《玄功要诀》,声调不高,但是声音震动着庄中各处。不一会门开了,走出一名大腹便便商人模样之人,只见那人手执一把金光灿灿的算盘,满脸堆笑,说道:“张大侠、龙女侠大架光临,真是敝庄和钱某的荣幸,在下钱三江,正是这里的主人。这一位是?”张玉虎说道:“这位是丐帮的陆昆仑兄弟。”钱三江忙说道:“原来是毕帮主的高徒,陆昆仑陆少侠,失敬,失敬。”陆昆仑拱手说道:“不敢,陆某是江湖的无名小卒,哪受得起钱庄主如此抬举。”钱三江说道:“陆少侠近年可是声名鹊起,钱某也时有耳闻,三位快请入内奉茶吧。”

  钱三江将张玉虎三人请进大厅,命人上茶。钱三江问道:“未知三位深夜到此,有何见教?”张玉虎说道:“钱庄主交游广阔,家大业大,我三人本不敢上门高攀,今晚到此,只想钱庄主交出三人,我们立时便走。”钱三江故作糊涂问道:“三人?敢问是哪三人?”龙剑虹冷笑一声道:“钱庄主何必装糊涂,话说道这份上,我们就直话直说吧,请庄主将蒙山三怪交出。”

  钱三江说道:“蒙山三怪可没住在敝庄,龙女侠是否弄错了?”张玉虎说道:“事到如今,大家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有人亲眼看到三怪进了贵庄,如果庄主交不出人,那张某就要着落在钱庄主身上找到三怪了。”张玉虎此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也是有意要激怒对方,看看其反应如何。不料钱三江打个哈哈说道:“这可就难了,在下只是小本经营的商人,张大侠是得罪不起的,敢问张大侠同他们真有这么大的仇怨,非要找到他们不可吗?”张玉虎说道:“不错,在漓江上我们曾结下梁子,如今也该算清楚了。”钱三江说道:“漓江之事,在下也略有所闻,张大侠不是也没吃亏,不如在下作个鲁仲连,双方化敌为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凡事不要做绝了,两位武功虽高,真把人逼急了,怕也不好。”张玉虎呸了一声:“张某纵不成器,也不会同这等人交朋友,庄主还是把人交出来吧,莫逼在下动手。”

  钱三江正要答话,这时里面霹雳一声响,一个声音叫道:“说那么费话刚什么,人家都找上门来,就手底下见个真章吧。”龙剑虹一听声音,正是三怪中的老二金钟魔丐。这时钱三江脸上顿然变色。张玉虎冷笑问道:“钱庄主,这下怎么说?”钱三江答道:“事已至此,钱某话也不多说了,蒙山三怪确实就在敝庄中,他们三位现在可是西厂的大人,三位又是当今武林中大有来头之人,钱某是两头都得罪不起。依在下之见,不如看在钱某面上,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交个朋友怎样?”

  张玉虎大喝道:“放屁,张某再不成器,也不会同那般卑鄙无耻的小人结交,钱庄主还是交出他们,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接着又大喝一声:“蒙山三怪,还在充当缩头乌龟吗,快快出来受死。”话音刚落,只见三个人从外面飞身进来,正是蒙山三怪。三怪手上均着兵器,为首的夺命判官脸色铁青,说道:“张玉虎,你未免欺人太甚,当我兄弟三人怕你不成。”张玉虎哈哈一笑:“既然不怕,为啥躲在这里充当缩头乌龟?”话音未落,金钟魔丐大吼一声:“受死吧。”手中的狼牙棒一个泰山压顶,猛砸向张玉虎头部。这时张玉虎身边的陆昆仑也也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的降龙杖一迎,两件兵器相交,发出一声巨响,两人的双手都不觉一震,陆昆仑和金钟魔丐都是天生神力,在力量上从未遇到对手,这下以硬碰硬,暗自心惊。陆昆仑手中之杖一挑,直指对方咽喉。金钟魔丐横棒挡过,顺手向陆昆仑腰间一扫,陆昆仑侧身避过。两人战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这时钱三江说道:“三位未免太不把钱某放在眼里了,此时化敌为友还来得及,否则这钱家庄虽不是龙潭虎穴,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张玉虎道:“我三人既然来了,也没想这么快就走,钱庄主不服,尽管出手吧。”言毕,亮出宝刀,猛扑向夺命判官。就在这时,忽听一阵破风之声传来,只见数十支箭迎面射来,张玉虎宝刀一圈,把面前的数十支箭全部击落。这时忽感又有数道急风袭向背身几处大穴,张玉虎毫不理会,继续向前冲去。这时龙剑虹剑光一闪,把袭向张玉虎背后的三点金光一一挑落,一看地上,原来是三颗算盘珠子。不用说自是钱三江偷袭无疑了。

  这时张玉虎已到夺命判官面前,宝刀一挥,一刀三式,把夺命判官的上半身笼罩在刀光之下,夺命判官不敢硬接,倒退三步,待张玉虎刀势已衰,右手之笔在刀上一点,借着刀劲,左手之笔点向张玉虎胸前大穴。虽然之前在张玉虎手中吃过亏,但是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加之庄中还有强援,夺命判官心是倒也不怎么怕。这时龙剑虹已是挥剑同玉面阎罗交起手来,双方以三敌三,六条人影混战在一起。

  数十招后,双方已逐渐分出高下,蒙山三怪虽均是武林高手,但张玉虎等三人武功均要比他们高出一筹,何况漓江一战后,张玉虎无时不记挂着找三怪算账,同龙剑虹对三怪的武功也拆解过破敌之法,今番再度交手,可谓知根知底,三怪虽然不弱,但是毕竟是技逊一筹,而且数天前又在蒙面人手下受了点伤,更是打了个折扣,眼见已是不敌。只见龙剑虹一招金针渡劫,挽了一个剑花,剑锋倏的自下而下,刺向玉面阎罗膝盖的关节,玉面阎罗急忙双钩一旋,疾转两圈,挡住长剑。孰知龙剑虹此招乃是虚招,剑锋反弹,向上斜挑对手右肩,这下玉面阎罗避无可避,眼看就要中剑。忽听得背后急风袭来,心知钱三江又用暗器,只好侧身避过,一看果然是钱三江的算盘珠子,玉面阎罗躲过一剑。本来钱三江以为三怪至少能支持好一阵子,谁知数十招后已过不敌,只好用手中的金算盘进行偷袭,以解三怪之危。钱三江的武功虽然不如三怪,但一手算盘珠子暗器,却是打得又狠又准,而且厅外也不时有暗器招呼来,自是钱三江的手下无疑。这下张玉虎三人虽然占了上风,但每被暗器所阻,许多杀手神招,都未能得心应手,伤不了敌人的性命。三怪也趁势反扑,双方一时战得难分难解。

  激战中龙剑虹连环三剑逼退玉面阎罗,随后返身攻向钱通海,钱三江猝不及防,急忙将金算盘作盾牌在身前一挡,只见龙剑虹手中长剑一绞,十余颗算盘珠子被绞落,随后长剑穿过算盘直指钱三江咽喉,钱三江慌忙一个铁板桥避过这一剑。好在玉面阎罗已从后赶至,两人联手,这才化解了龙剑虹的攻势。这时张玉虎也迫退夺命判官,同龙剑虹会合于一处,以二敌三,但两人联手,刀剑合璧,威力倍增,加之钱三江在裹挟在战团,混战中无法发出暗器,大打折扣,一时间张玉虎、龙剑虹杀得对手险象环生。而这边陆昆仑同金钟魔丐也已分出高手,两人功力悉敌,但陆昆仑的招数更为高明,所使的降龙杖法是毕擎天家传绝技,更兼毕擎天苦心钻研,更胜从前。降龙宝杖在陆昆仑手中使开,真是神出鬼没。数十招后,金钟魔丐狼牙棒之威势已不如初期之盛,陷于苦苦防守之中。

  又过了数十招,张玉虎三人着着进迫,从大厅一直战至后院,三怪和钱三江已是节节败退,这时张玉虎一个连环三十六刀,一气呵成斫出,加上龙剑虹剑势越发变幻莫测,三怪已毫无还手之力,眼见要血溅当场之时,忽然间后院数道刀光闪出,架开了张玉虎等的兵刃,旋即斩向张玉虎等要害之处,张玉虎回刀格袭来的兵刃,一看后院中已多了十多名倭寇。三怪和钱三江等趁势跃出圈子,双方紧握兵刃互相对峙。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奸阉授首
 

  这时为首的一名倭寇手执倭刀,显得怒容满面,口中说了一连串倭语。只听得钱三江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也用倭语作了回复。这钱三江长年同倭寇勾结,深通倭语。这时那为首的倭寇显得十分不耐,连连摆手。半晌,钱三江手指那倭寇说道:“张玉虎,这位是东瀛断水流大师宫崎敏彦,宫崎大师问你敢不敢与他单独一战。”原来适才那倭寇头子宫崎敏彦是让钱三江传话挑战张玉虎,钱三江知道张玉虎武功高强,惟恐有失,不敢轻易应承,惹得宫崎敏彦大为不满,钱三江只得代其发出挑战。张玉虎大笑道:“笑话,尔等倭寇,在我大明国土还敢如此猖狂,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中原武林的厉害。”钱三江将张玉虎之话传译过去,宫崎点了点头,拿出布带扎了扎额头,手执倭刀走了向前,张玉虎也持着宝刀向前,其他人都尽量靠后退了退。

  张玉虎立个门户,双脚不丁不八,手中宝刀一横,说道:“进招吧。”宫崎面对张玉虎,深深感受到刀上透着的寒气,一皱眉,脸上变得凝重,知道眼前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只见他双手握刀,刀背朝下,置于肩上身后,双脚随即移动,绕着张玉虎缓缓移动了一区,倭刀的位置也跟着不住地转动,他是要找到一个适当的角度以适合的速度斩出必胜的一刀。

  张玉虎身子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门户的姿势,挺拔的身子宛若泰山上的岩石。双方一动一静,虽然还没交锋,但观点的人都已明显感受到压力。这时已宫崎变换了数个方位,却发觉眼前的敌人似一座山,表面看上去,到处是破绽,但是又不是破绽。终于,动还是不如静,宫崎的刀还是斩出,从张玉虎右肩斜斩而下,电光石火般迅快。张玉虎成竹于胸,宝刀向后一迎,身子同时疾转,正好架住了宫崎劈来的一刀。双刀相交,溅出一连串的火花。刹时间,宫崎不容张玉虎进招,倭刀疾攻,一连十三刀,每一刀都斩向张玉虎身上致命之处。张玉虎的刀跟着宫崎的刀转动变化,每一刀都接过正着,到宫崎刀势已尽,张玉虎大喝一声,宝刀向对方的倭刀当中劈了下去,宫崎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从刀锋中透来,双手不由得一紧,抓稳了刀柄,拼命抵住张玉虎宝刀下压手势。他想要抽刀后退,但张玉虎刀上的内力却如泰山压顶,不但无法抽刀,反而压得他身形慢慢下沉,双脚渐陷入土中。宫崎拼命抵住,双手一阵麻痹,那柄倭刀渐要掌握不住。这时宫崎大喝一声,尽平生之力将倭刀朝上一震,募地张玉虎刀上的力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宫崎用力过猛,身子不由自主的连打盘旋,张玉虎长笑一声,一招白虹贯日,以刀作剑,趁其立足未稳之际,一道寒光刺入宫崎的胸膛。宫崎只觉胸口一疼,一看张玉虎的刀已穿过他的胸口,他脸上似带着不信,但很快平静下来,露出佩服之色,向张玉虎点头一礼。张玉虎点头回礼,说道:“你好好去吧,言毕将宝刀从宫崎胸口拨出,宫崎缓缓倒下。

  那些倭寇显然没有料到宫崎这么快倒在张玉虎刀下,一时间都惊震于张玉虎宝刀之神威,刹时间一片寂寞。募地,一名倭寇大叫一声,余下的倭寇口中叱喝连声,双手持刀向张玉虎他们扑了过来,人未到,张玉虎等三人均感到到森森刀气迎面涌到,可见眼前的倭寇个个都炼得有一手极凶毒的刀法。眼前倭寇的凶残也激起他们三人敌忾之心,只见陆昆仑大喝一声,疾跨数步,挥杖迎向倭刀,四把刀破在杖上,响起一片金铁相交这声,这些倭刀都是锋利之极,好在陆昆仑的降龙宝杖也是宝物,坚逾金铁,兵刃相交,两无伤损。陆昆仑迎住对手兵刃后,一招横扫千军,挥杖连袭四人,气势之凌厉威猛,远超敌人。对面的倭寇蹬蹬蹬连退数步。

  这时龙剑虹左手一挥,一把梅花针透着急风直射过去,众倭寇忙舞刀迎住,忽地数声怪叫,当当两响,两把倭刀坠地,原来两名倭寇的手腕已被梅花所伤,又有两名倭寇眼睛中针。张玉虎向前一冲,宝刀探出,一声惨叫起处,前面的敌人尸横就地,他看也不看,手中宝刀顺势向右劈去,又把旁边的敌人砍死。这下先声夺人,连伤了数名倭寇,然眼前的倭寇都是凶残至极之辈,依然悍不畏死地扑了过来,只见他们每一刀都凌厉无匹,极难招架。这下也激起张玉虎的杀机,只见他但见刀法决荡,如怒涛骇浪般卷出,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数声惨叫响起,三个敌人都中刀受伤。钱三江和三怪见势不好,急忙加入战团,同倭寇一起将张玉虎等三人团团围住,这下逼得张玉虎三人背靠背,拼命防守。倭寇和三怪这边也不再提什么劝降之话了,从四面八方轮番进攻,恨不得一下将他们乱刀斩杀。好在张玉虎三人也是高手,更兼身经百战,咬牙防守,一时间对手也攻不进他们的防御圈。

  眼见张玉虎等被围形势危急之时,忽然闻听一声巨响,紧接着一片冲杀之声传来。钱三江等思疑不定,攻势不由缓了下来,张玉虎等却是成竹在胸,挥刀反攻。这时但见一人急匆匆跑来,口中喊着:“官兵已杀了进来。”话音未落,身后已中了一箭,倒地而亡。这时杀声已渐渐接近,叫着:“不要放走倭寇。”带头的正是赵风、铁岳和樊英三人,身后跟着百余名将士。这下三怪、钱三江和倭寇这边彻底没了斗志,正要逃跑,奈何张玉虎等三人紧紧逼住,不让他们逃走。这时赵风首先冲了上来,迎住夺命判官,紧接着铁岳的双枪刺向玉面阎罗,樊英的宣花大斧劈向金钟魔丐。余下张玉虎等三人对着倭寇和钱三江大开杀戒。赵风等所带来的将士均是骁勇善战之辈,围住钱三江庄中的其他人,很快地将他们制服。

  这时三怪和钱三江心胆已寒,但是无法逃离。这时夺命判官对着赵风喝道:“我们是西厂的人,你们无权抓捕我们。”赵风喝道:“住口,西厂的人怎会通倭,刘大帅奉旨平倭乱,早有严令,对通倭投敌之辈,战场交锋,格杀勿乱。”言毕,双手攻势加大,不让他们说话。本来以三怪的本领,对赵风三人也是相差不大,赵风或许有一点优势,铁岳和樊英同其余二人则基本是半斤八两。不过三怪已苦战多时,赵风等却是生力军,加上已控制了战场的局势,三怪更无斗志。

  激战中赵风左手食中二指疾刺对手右腕,右手一个掌刀劈向其左肘,手中虽无兵刃,却似是各持一把剑、一把刀,攻势凌厉,正是九宫神行掌之妙招。夺命判官双笔慌忙回笔招架,这时赵风却双腿飞起,连环疾踢向夺命判官的膝盖,逼得夺命判官连连后退,步法渐乱,赵风趁势右手从双笔中穿过,直取对手中路,夺命判官胸膛中掌,紧接着肚腹又中了连环四腿,刹时间鲜血狂喷,倒地而亡。

  樊英对金钟魔丐,以硬碰硬,可怜金钟魔丐本来外功无双,但是刚和陆昆仑硬拼了一场,且吃了亏,又碰上樊英的宣花巨斧,拼了十下之后,再无余力,第十一次兵刃相交,狼牙棒坠地,被樊英一斧劈死。不一会,铁岳的双枪化二为一,一轮急攻一连十五枪,尽向玉面阎罗的咽喉上刺去。玉面阎罗的双钩已无力进攻,只能勉强自守。笃的一声!钢枪在铁岳的怒吼声中刺出,深深的刺在玉面阎罗的小腹上。这是贯腹的一枪!玉面阎罗也倒地而亡。恶贯满盈的三怪,终于死在赵风等三人的手下。

  而这时张玉虎等三人怒吼连连,数十名倭寇均已身上带伤,他们已知道无幸,所以拼死一战,只余钱三江还想着逃命,激战中龙剑虹一剑刺穿了他琵琶骨,紧接着第二剑削断了他的左腿,钱三江倒地,赵风飞出手中链子枪把他拖下。这时陆昆仑的降龙杖又击毙了两名倭寇,张玉虎精神抖擞,刀法开阖纵横,龙剑虹剑势越发凌厉,终于将十余名倭寇全部当场击毙。余下钱三江和部分手下被活捉。

  原来此役张玉虎早同赵风等约好,考虑到钱家庄中倭寇必派有高手,加上三怪等,实力不可小觑,而叶成林、于承珠、毕擎天等高手又暂时不便露面,为此只有请赵风等率军相助,赵风等自然也义不容辞。但是赵风等也顾虑到三怪是西厂中人,如果赵风直接率人上门,三怪亮出身份,在无凭无据之下也难以擒拿。只有由张玉虎等以寻仇名义上门,激得对方大打出手,危急之下,潜藏在钱家庄中的倭寇高手必然会出手参与围攻,这时赵风等再率军打破钱家庄,抓个通倭的现行,再以通倭名义在战场上格杀之。这个计划的困难在于赵风的人不能早到,否则被钱家庄的人察觉,庄中倭寇将会弃庄逃窜。但又不能迟到,否则张玉虎等人危险。同时也要求张玉虎等三人必须坚守待援,饶是张玉虎三人均是当今高手,适才一战也是打得险极,好在最终坚持下来,大获全胜。

  赵风和张玉虎在三怪身上搜出了小仓写给郑仲的信,以及作为信使信物郑仲的御赐金牌。赵风大喜,“这下不会被郑仲那奸贼反咬一口,此物作为证据,刘大帅想必能够参倒郑仲了。”又着人将钱家庄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有关证物、情报一律带回营中,废了武功的钱三江也将被押回营中,仔细审问。赵风和张玉虎等互致过谢意,挥手道别。

  张玉虎、龙剑虹、陆昆仑三人不辱使命地挑了钱家庄,在赶回杭州城的路上,陆昆仑接到丐帮的飞鸽传书,要三人赶到白沙村同叶成林、于承珠会合。三人遂转往白沙村,进了村中一所大房子,叶成林等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一见他们平安归来,都大为高兴。于承珠说道:“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还顺利吧?”张玉虎答道:“这次同赵大哥一起,顺利挑了钱家庄,钱三江、三怪和十多名倭寇高手无不漏网,全部被歼。”闻听此言,在座众人欢声雷动,庆贺此仗告捷。这时叶成林向张玉虎引见这次赶来相助的各路英雄,有金刀寨的副寨主刘完达、山西黑石寨寨主霹雳火程川、鲁东双刀邱士良、中州的飞刀手高新、冀北的鹰爪手杨忠、太湖的流星赶月姜山灿,少林派俗家弟子程亦鹏、武当弟子武云龙……不下数十位,都是正派侠士、武林高手,为了这场抗倭大战,不辞生死赶来相助。

  叶成林说道:“这次拿下钱家庄,总算是除掉倭寇设在杭州城旁的一个窝点,现下惟一可虑的是隐藏在杭州城中的郑仲,此贼不除,总是心腹大患。”张玉虎说道:“那好办,只要知道他躲在哪里,这里这么多人,派几个暗中将他除去罢了。”

  这时于承珠说道:“说说容易,现在连此贼躲在哪里都不清楚,而且此贼武功高强,一身童子功练就的铁布衫,全身刀枪不入,近年又练成寒冰真气,身受此掌血液凝结,几可比得上当年乔老怪的修罗阴煞功,五年前石惊涛前辈曾与他交过手,以石老前辈顶峰造极的功力、剑法,竟然还胜不了他,最终两败俱伤。石老前辈过后卧床半年,方化解了体内的寒冰真气。且其手下除了三怪外还有能人,真是一个可怖的敌手。”叶成林也说道:“郑仲这厮目前还是西厂总管,刘大帅这边又不好出面,即算这次拿到他通敌的罪证,也要上奏朝廷。”张玉虎说道:“就算是再可怕,为了这场大战,我们也要斗上一斗。”叶成林说道:“这些天毕大哥已着令丐帮弟子全力搜寻他的巢穴,相信快有消息了,且再耐心等待一下,如果还找不到,只好冒险先攻占伏波岛了。”

  就在叶成林这边在搜寻郑仲的踪迹时,杭州城里却传来佳音。杭州城中小孤山的边一座别致的园林,隐藏在孤山林木中。这座园林,异常清雅,院中不但有回廊、小桥、清池,更有各种花木、异石、飞禽。这仿佛是位高雅之士所居住的地方。

  靠山的清池畔上,搭盖着一间小巧、幽雅的书房,书房的一切桌椅、书架、窗棂,莫一不是斑竹制成。这池畔临水的书房,更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附近的人家,谁也不知道这间大院的主人是谁。世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座清幽、别致的园林,它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当朝西厂总管郑仲。郑仲在朝中兼管矿山,每年都要到南方巡矿,同时也借巡矿的机会暗通倭寇头子小仓。为方便他的通敌勾当,便秘密建造了这处园林,当然,他在这里的居住日子不多,每年只来一次,一住最多也就是一月。除了心腹之人,谁也不知道在此他的这处巢穴。

  就在钱家庄被张玉虎等攻破的第二天清晨,郑仲独坐在书房中,这次为了要夺取张玉虎手中的军用地图,密令三怪和翦长春等人,设下几道拦截的陷阱,心是志在必得,但每次都功败垂成,自觉好不懊恼。据手下密报,护宝之人除了张玉虎、龙剑虹夫妇外,丐帮也插手此事,尚有一名不知来历的黑衣蒙面人屡屡出手,助张玉虎等化险为夷。为此郑仲一边深恨着丐帮,一边也想着这蒙面人的来历。据来人回报,这蒙面人的武功已达到惊世骇俗,举手间杀了山本涩等五名倭寇高手,又重创了翦长春,当世间除了张丹枫和霍天都外,尚有谁有这等武功?张玉虎已将宝图送至刘天和军中,刘天和的大军发动进攻是迟早的事,眼下应该想个对策。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快若流星,穿破晨雾,飘然落地,抬头看去,一个黑衣蒙面人悄然无声地立在他的书房门口。郑仲一时惊愕:“什么人?”那黑衣蒙面人沉声说道:“西厂总管郑仲?”郑仲道:“正是本督,你究竟是何人。”黑衣蒙面人说道:“你手下的鹰爪想必跟你提过我了。”郑仲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多次坏我大事的蒙面人。”言毕高声说道:“来人。”那黑衣蒙面人说道:“不必费心了,你的人不会听见的。”郑仲说道:“你杀了他们。”黑衣蒙面人答道:“这些鹰爪,平时干了多少坏事,想必你不会不清楚,这下也算为民除害了。”郑仲恨声道:“好狠的手段,你数次坏我大事,又杀了我的人,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黑衣蒙面人道:“象你这般通敌的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快出来受死吧。”

  郑仲一跃而起,身似轻烟,已从书房跃出,立在院中。蒙面人一看,心想:这奸贼果然是一个厉害的劲敌,武功不说,这份轻功出人意外的好,可不能看轻他了。

  郑仲说道:“本督已多年未遇对手,阁下这份武功,也还值得本督出手。”

  蒙面人把那把宽大的铁剑拨出,缓缓说道:“你行为虽然不堪,但这身武功还不错,可惜你武功越高,害人越多。”

  郑仲等他“请”字一落,立即抢上一步,右手一掌拍出,蒙面人只觉掌风扑面,寒意袭人,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奸贼所练的寒冰真气当前可比得上乔老怪的修罗阴煞功了?当下蒙面人不闪不避,也深吸了一口气,左掌迎上去。双掌相交,郑仲纹丝不动,蒙面人连退三步,手中同时觉得握上一块寒冰,那种寒气更是循着脉门直透心肺,心下暗暗佩服。这边郑仲也叫苦不迭,他的寒冰真气霸道异常,但是碰上蒙面人的左掌,却觉得温暖一片,犹如寒冰遇上春暖花开,冰雪被慢慢消融,而且全身懒洋洋的。蒙面人所使的,竟似是武林中早已失传的神功太清真气。郑仲一咬舌尖,将这股暖洋洋的感觉消解。身形一转,顺势连环一掌拍出,这下威力更增一倍,顿时阴风阵阵,寒气入骨。这门寒冰真气,掌劲十分寒毒,就是具有深厚内力的武林高手,也受不了这种寒毒,一给拍中,奇寒入骨,手脚僵硬,转眼变成了一具僵尸,功力稍低,单是他手掌拍出的劲风寒气,就吹得你心里发寒,手脚转动不灵,还怎能交手?这下那蒙面人不再用掌硬接,侧身避过,手握铁剑,喝道:“看剑!”呼的一股劲风,便刺过来,郑仲一身真气激荡,宽大的袍袖挥舞,以右袖拍开了蒙面人这一剑,而左手却向蒙面人拍来。蒙面人也借他这一袖之力,身形跃开,身形凌空,宝剑朝郑仲当胸刺出,剑挟风雷之音,势不可当。郑仲不敢硬接,脚踏八卦方位,消解这一剑之威。待其剑势已尽时,右手攻势迭发,运起寒冰真气隔空直扑蒙面人。

  蒙面人不敢有半点大意,全力应敌。霎时间,两人双掌一剑交锋在起。蒙面人的剑法,大开大阖,威力奇大;郑仲的掌法,沉重、敏捷,每一掌拍出,都含着刺骨的寒毒。幸而蒙面人练成了武林绝学太清真气,因而不畏寒毒,无形中占了优势,激战中,蒙面人一招十面埋伏,剑势自四面八方将郑仲裹在中间,郑仲使出也险招,双掌连环拍出,在阴寒之气中加上刚猛的力道,这下以硬碰硬,两条人影交错而过,郑仲已冲出剑圈,两人不由自主地停下对峙着。刚才一招,郑仲身上连中三剑,那蒙面人也给郑仲反手一掌击中背身。尽管双方都是中招,但是蒙面人发觉三剑刺在郑仲身上竟然只是割破衣裳,没有留下伤口,心想这奸贼的铁布衫果然已至炉火纯青。而郑仲也发觉这一掌打在蒙面人背身,发出的掌力竟如泥牛入海,被蒙面人的护身真气所消融,心中也想着对手果然已练成太清气功。

  两人对峙着,一边也都暗自运气调息。突然,郑仲尖啸一声,身如旋风,掌如狂飚,他自恃着蒙面人的剑伤不了他,要作殊死一搏。蒙面人也大喝一声,剑上真力沸沸而出,在身前罩上一重剑幕,左手却以指作剑,奔袭郑仲各处大穴,要知铁布衫之功,全身不畏刀枪,但是必有一罩门为其脆弱之地,蒙面人长剑守御,左手却在寻找郑仲的罩门之处。这时郑仲越打起心寒,要知他的寒冰真气极耗内力,百招内如不胜,必将出现内力而不继,同时在蒙面人左指的攻击下,罩门早晚必将暴露。这时郑仲双掌连环出击,意图逼个蒙面人,来个走为上。却见那蒙面人剑势散开,已将两人同时困在剑圈中,郑仲连冲几次都冲不出,不由恶从心生,使出绝命杀手,一个双鬼拍门直逼蒙面人的太阳穴,这时那蒙面人那试出了郑仲的罩门所在,一个铁板桥避过郑仲的双掌。长剑趁势一个双龙抢珠剑指郑仲的眼睛,郑仲回掌不及,只好扭头避过,谁知那蒙面人的一剑乃是虚招,左手食中二招点出,正中郑仲后脑的玉枕穴,这玉枕穴正是郑仲铁布衫的罩门,蒙面人的真气循玉枕穴攻入,刹时破了他的铁布衫。郑仲一声惨叫,蒙面人长剑一绞,一招七星伴月,同时刺中郑仲的七处大穴,郑仲再一声惨呼,双手直指蒙面人,问道:“你究竟是谁?”蒙面人看着郑仲良久,终于走到郑仲身边轻声告诉了他,郑仲满是惊疑,不信,但最终点了点头,闭目倒地而亡。蒙面人挥剑割下郑仲的首级,纵身跃出高墙,飘然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挥师出海
 

  这边叶成林等还在白沙村中焦急地等着丐帮弟子打探郑仲的消息,午后时分,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面带着喜色,众人一看,原来是丐帮杭州分舵副舵主孙鹏,孙鹏年纪不满四十,但武功、胆色、应变都很出色,兼之在杭州分舵也近十年,对杭州城里里外外都了如指掌,甚得毕擎天所信任。

  这时毕擎天见到孙鹏进来,心中已明白几分,但还是问道:“让你们打听的事可是有了眉目?”只见孙鹏边见过帮主和叶成林、于承珠等人,边答道:“岂止是有眉目,大喜事了。”众人忙问什么喜事?孙鹏道:“今早西湖边岳王墓上,供着一个首级,地上还用血刻着‘通倭奸阉,死有余辜’,我等上前查看,那首级正是阉贼郑仲,便急忙赶来禀报。”众人闻听都大觉开怀,叶成林拍手道:“想不到我们苦苦搜寻,却早已有人帮我们解决,真是大快人心,这下我们无忧了。”

  于承珠说道:“就是不知道是哪位朋友所为,郑仲武功高强,正面交锋能够取他首级的,真是称得上是绝顶高手了。”这时龙剑虹说道:“我想这应该又是那蒙面人所为吧,一路上多得他的帮助,宝图才能平安送到。”张玉虎也点头说道:“除了这个人,我也想不出会是谁?”毕擎天说道:“就是你们所说的一路上多次出手相助的蒙面人?想不到当世还有这般绝顶高手?”叶成林说道:“如果此人能够同我们一道,我们攻打伏波岛的胜算更大了,可惜不知他的踪迹。”于承珠说道:“这可难找,只能希望他下交还会出现。”

  叶成林又说道:“这下郑仲被除,我们已无后顾之忧,兵贵神速,我们明晚夺回伏波岛。”群雄听之齐声叫好,一时间众人摩拳擦掌,群情汹涌。于承珠这边着人联终刘天和,在这边攻上伏波岛时,刘天和挥大军分三路直取倭寇头子小仓驻扎的青云寨,东西夹击,力求一仗全歼倭寇。众人齐声说道:“任凭叶大侠调遣,万死而不辞。”

  经过一天多的紧张忙碌,已是万事齐备。天又下起小雨,黑朦朦的一片,十多艘准备妥当的船只,停靠在海边。只待叶成林下令出发。这十多艘船只中,其中有三艘大的战船,是刘天和所提供;另有十余艘乃是成海山等利用大的渔船改造而成。面对这事关沿海万千民生的大战,群豪无不抱着慷慨赴义之心,务求将倭寇歼灭于海上。

  这时叶成林向船队发出了命令:“升帆、开船。”张玉虎大声地将这一命令传出:“升帆、开船。”声音在海边震荡着。一张张船帆,在暮色中唰唰地升了起来,在海风的吹拂下鼓涨着。一艘艘战船,顺着风帆飞快地向东推进。海面上刮着强劲的海风,船帆在风力之下,鼓得高高地。使得战船如同一匹匹奔马,掠着浪尖,飞快地跳跃着前进。这支船队的最前头是叶成林乘着的指挥船,这也是向刘天和所借的最大一艘战船,船的后桅杆上,挂着一盏红色的风雨灯。这红灯,是联络标志,引导着这支庞大的船队,在茫茫的夜海中,迎着风浪,绕过暗礁,向着伏波岛进发。

  经过一夜的开进,凌晨时分,伏波岛已在眼前,众人望去,东北方向一片群山的影子。象淡云似的耸立在水天苍茫之中,叶成林望着那片岛屿,那曾是他当年苦心经营,付出无数心血,据以屹立于东海上的基业,只可惜眼下成了倭寇荼毒沿海生灵的据点,叶成林想着,这一战哪怕是生命不要,也要把这里重新夺过来,把倭寇赶下海去。

  这伏波岛,昔年在叶成林的经营下,已是海上一座坚城。近年来倭寇盘踞之后,更是力图长期据守该岛,使之成为一个巢穴,为此更是不惜血本将劫夺的钱财用于加固岛上防线,不仅岛上各处码头都用岩石建起防线,如无岛上的人引航,外来船只根本无法靠岸。同时相邻的几处小岛也都驻有兵力,并都建有灯塔、瞭望台,着人全天守候,发现异常,立时发出警报,一时间称得上海上的金城汤池,这也是刘天和不敢冒险攻占这座岛屿之故。

  这时海上的雨下得更大了,风浪也急了起来,站着船头观测着伏波岛的叶成林等几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满脸满身淌着海水,但叶成林顾不着抹去脸上的水,指着伏波岛说道:“这场雨也许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样的天气,岛上的倭寇万料不到我们会在这时进攻,或许我们的船队可以躲过倭寇的岗哨。”毕擎天也说道:“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了,我们登陆也许会容易一些。”又过了片刻,伏波岛益发接近了,叶成林说道:“这岛的东面码头倭寇肯定重兵把守,无法强攻。南面是一处陡峰,同相邻的一小岛形成一个峡口,进入峡口,有一港湾,这一峡口地势险要,是伏波岛上一天然屏障,外来船只,不熟悉地形,休想进入这一港湾,也正是因为此,倭寇的兵力布置较弱。好在我们同样熟悉这里的航道、礁石,所以船队进去是不成问题。当前我们守要是尽快将这一港湾夺下,然后接应大家登岛。

  张玉虎问道:“我们的船只一进入峡口,怕很难不被岛上的倭寇发现,如何能迅速占领这一港湾?”叶成林说道:“这个无妨,南面峭壁之下,有一秘道,是我之前在岛上所建,以被紧急之用。通过秘道,可以直插到湾口倭寇布置的防线后面,打他个措手不及,前些日子海山出海侦查过,这条秘道还没有被倭寇所发觉,我们可以先派两条小船悄悄靠近峭壁之下,进入秘道。只是那里地势险峻,非轻功过人的不能进入。而且占领港湾后,倭寇势必增援,登陆的人势必一面抗击倭寇,一面接应海上的人上岸,压力很大,必须武功高强才能胜任。”众人闻听,都纷纷请缨,齐声说道:“叶大侠下令吧,我等万死不辞。”

  叶成林拨出两条小船,每条船上各十多人,第一条船由成海山带领,第二条船由于承珠带领,船上的高手包括张玉虎、龙剑虹、陆昆仑等高手。于承珠手执红灯,只待占领港湾,便将红灯挂上峭壁上的大树,以接应船队进入。叶成林统领着船队,毕擎天协助叶成林,群雄各依叶成林的号令准备登岛。

  两条小船,迎着风雨,悄悄进入了峡口。成海山、于承珠站在剧烈颠簸着的船头上,仔细地观察上岛上的动静,果然在这样风雨天气下,岛上的岗哨似乎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于承珠暗喜。船进入港峡口,只见海浪更为猛烈,浪峰重重叠叠地打着小船,将船抛上抛下。好在成海山、于承珠都是架船高手,操控着船,在浪峰中串上串下,慢慢地将船靠于峭壁之下。

  众人见峭壁高耸险峻,实不易攀登。这时于承珠指着小船上面二丈高处有一横伸出的大树,说道:“秘道就在那里。”言毕,只见于承珠纵身一跃,脚尖点着峭壁处突出的岩石,不一会已到树身上,却见她走到树根旁,拨出宝剑,刺进旁边的峭壁处,只见宝剑没入峭壁,原来峭壁上还有缝隙,于承珠宝剑拨出,将一块岩石带出,露出了一个洞口。这时于承珠向船上的龙剑虹一招手,龙剑虹也纵身跃至于承珠身旁,两人一起将洞口的岩石搬开,使洞口可容人进入。两人先后进入了洞口。随后,张玉虎、成海山等轻功较为了得之人都先后进入秘道,一些轻功稍差的。成海山取出钢索,依次将他们拉了上去。

  于承珠带领众人在秘道中穿行良久,走至无路尽头之处,只见于承珠将宝剑插进两旁山壁,用力一扳,拉动藏于山壁中的机拘,眼前又露出一道缝隙,搬开岩石,露出了一个洞口,洞口位于半山腰中,上面长着几颗大树,周围满是人高的杂草,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众人都感到叹服。于承珠说道:“这本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僻静又幽深,直至山腹深处。我夫妇无意发现这里后,遂将洞口将行改装,又将山洞挖通至南面峭壁下,并在洞口移植几颗大树,用岩石封上,安上机括,以被危急之用。后来这岛被阳宗海等攻占之时也没用得上,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也幸好倭寇这些年来未发现这里,否则真不容易上得来。

  出了秘道,于承珠又将洞口小心封上,带领众人沿着山路前行,山路崎岖险峻,兼之天还未亮,实不易行,但好在于承珠熟悉地形,众人又都是武功高强,所以顺利地来到的港湾码头。只见码头前有一个隘口,由倭寇用大船和铁索拦住,滩头处有岩石筑建的几道屏障,两旁搭建了瞭望台,还有十来间木屋,粗略计算约有近百人在这里。由于风雨缘故,除了屏障处巡逻的十多名倭寇外,其余倭寇都不见踪影。于承珠带领众人绕行至岩石屏障后面,伏于草丛深处。群雄已是跃跃欲试,便欲上前冲杀,这时于承珠把手一压,示意众人沉住气。只见于承珠双手一挥,十朵金花同时打出,众人只见眼前一阵金光,巡逻的十名倭寇都双手捂住喉咙,连叫都来不及叫出声,便倒地而亡,这正是于承珠威震江湖的散花绝技。张玉虎、龙剑虹齐声说道:“师姐的金花功夫真是出神入化了。”后面的群雄更是钦佩不已。

  这时于承珠对成海山、张玉虎、陆昆仑说道:“你们三人架这里一条小船过去,把隘口大船上的倭寇解决,海山架舟,解决敌人要越快越好,敌人解决后砍断铁链,以便外面的船只能够进入。”三人领命而去。于承珠又将手中红灯交给龙剑虹,说道:“剑虹,在、船上得手之后,你将这颗红灯挂上山顶的大树之上,后回到这里协助抵御倭寇。”又对余下的人说道:“其余众人守住这道屏障,抵御倭寇,等待登陆的弟兄。”众人齐声得令。

  张玉虎、陆昆仑、成海山三人架着小舟悄悄地靠近了大船,由于下雨,船头船尾都没什么人,三人顺利地跳上船尾,见到船舱处有十多名倭寇。张玉虎待要冲进去,成海山说道:“先不急。”张玉虎和陆昆仑疑惑地看了看成海山,只见成海山从小舟中取出一个火把,这是之前小舟所有之物,估计是倭寇夜间乘船换班照明之用,成海山从怀中取出火刀火石,把火把点亮,随后左掌向船舱虚击了一记。张玉虎、陆昆仑会意,各运起金刚掌力,两股巨力发出,将船舱击破一个大窟窿,成海山将火把用力一扔,扔进舱中。只见舱中霎时串起火苗,一阵大乱。张玉虎立即飞身一纵,跳至船头,陆昆仑、成海山守住船尾。这时有倭寇已争先恐后冲出舱来,张玉虎三人守住船头船尾,刀破杖击,将冲出舱的倭寇一一斩杀。

  就在张玉虎宝刀斩杀三名倭寇之时,忽听舱中狂吼一声,一柄寒光闪闪的倭刀迎面斩来,张玉虎挥宝刀架住,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利刃相交之声,张玉虎手上一震,知道眼前的倭寇功力不弱,应是这条船上的领头之人。张玉虎也大喝一声,一挽刀花,向这条倭寇分身劈。那倭寇却如滑鱼一般,哧溜的一个转身,便避开来势,倭刀飞速向张玉虎下盘砍来,张玉虎纵身一跃,双腿让过倭刀,顺势一个力劈华山向倭寇当头斩去,那倭寇又是一个盘旋打滚,避过这一刀。这倭寇名唤佐滕,也是岛上倭寇数得着的高手,不但刀法过人,而且有一身怪异的身法,在战场上擅长避刀避箭,只见他在船头的狭小空间处,似游鱼般数次避过张玉虎的宝刀,而且每每趁势反击,张玉虎一时也难以取胜。但船上的倭寇除了佐滕外却是别无高手,陆昆仑、成海山大开杀戒,乘着倭寇惊魂未定之际,不一会将船上的倭寇斩杀殆尽。这时船上的火势已漫延到整条船身上,陆昆仑却张玉虎虽然已将佐滕杀得只有闪避之功,无半点还手之力,但一时间不难以将其斩杀,也顾不上江湖规则,从身上摸出一个铁蛋,趁着佐滕躲闪宝刀之际,击中佐滕后背,这下力量甚大,佐滕喷出一口鲜血,身法缓了一缓,张玉虎一刀斩下,斜肩直劈而下,几将佐滕劈成两半。但佐滕眼见无法避开宝刀,也在临死之际,拼尽全力发出一声警报,这下终于也惊动了邻近的倭寇,纷纷手执兵刃冲杀而来。于承珠见状,忙指挥众人列阵以待。

  这时张玉虎将宝刀一挥,斩断铁链,这边早已到山上等候的龙剑虹选取了一颗最高的古松树,足弓一点,迎着树枝不断攀至树的枝丫处,将红灯挂在枝丫上面,同时用绳子拴紧。早等候在港湾外面的叶成林见到了红灯,忙发出号令,指挥船队进入隘口,准备登陆。

  而这时,邻近的百余倭寇也逐渐向着于承珠等逐步逼近,寒光闪闪的倭刀已是紧握手中,雨水顺着刀身直淌下来。于承珠这边也已兵刃在手,众人眼中都闪着仇恨的目光,静待着倭寇上前。于承珠手一挥,又打出十朵金花,冲在最前面的倭寇顿时倒下好几个。紧接着群雄也把手中的暗器打出去,飞刀、凤尾镖、铁菩提、飞蝗石等如雨点般攒射过去,刹时间又倒下去十余个。但倭寇都是极为悍勇之辈,丝毫不顾倒下同伴的死活,踩着同伴的身体直冲杀过来。但见最前面的倭寇手中倭刀挥动,把面前的暗器纷纷击落,且脚步不停,纵有一两枚暗器打中他也自动弹开,显然此人除了刀法过人外,一身硬功夫也甚是了得。这时那倭寇已冲至面前,于承珠怕其他人吃亏,手持青冥宝剑,唰地一剑迎面刺去,那倭寇挥刀架住,顺势一刀斜斩过去,那正是东瀛武学中的车斩式,这种刀法以斜攻为主,招数甚是怪异,在东瀛武术中也是少见,这倭寇名宫本直毅,也是东瀛著名的刀客。但于承珠的玄机剑法也早已练至炉火纯青,论到招数的变化奥妙之处,更胜过对方。双方已快打快,以攻对攻,数十招后,于承珠已摸清对方的刀路,一个穿花绕树,躲过对方一刀,脚步更转至对方身后,在对手来不及转身之至,左掌一挥,正击中宫本后背。只听得啪的一声,宫本踉踉呛呛地向前三步,而于承珠左手也觉如击中铁板,被震得隐隐作痛,也知道对方确实是一身硬功。于承珠趁机观察一下战势,只见带来的二十多人已同百余名倭寇战在一起,倭寇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妄图一举将这二十余人斩杀,以便重新控制码头,但是于承珠带来的人都是以一当十的武林高手,更兼在白沙村中操习针对倭寇的阵势,据险而守,虽然险象环生,但也寸步不让。更兼这时龙剑虹已回到阵中,她傲立阵前,一剑挡住十余把倭刀,令得倭寇难以近前。但饶是如此,阵中也已倒下了四五名弟兄,另有四五名带伤,显得险象环生。

  于承珠见形势危急,边打出五朵金花伤了五人,边向宫本催动攻势,但见于承珠蓦然间剑法一变,使到疾处,一片青光挥霍,连人影也淹没在剑光之中,宫本拼死顽抗,将倭刀舞开风雨不透,每每将于承珠的剑点震歪。于承珠一轮极攻三十六剑被宫本挡住,这时见宫本的刀墙已出现漏洞,三朵金花电射而出,宫本一架、一闪、一个板桥避过三朵金花。于承珠冷冷一笑,两朵金花走着弧线,自上而下直取宫本的两眼,宫本避无可避,双眼被金花打中,惨叫一声,于承珠也不留情,青冥宝剑向前一送,刺入宫本的咽喉。宫本之死顿令倭寇气势受挫,而于承珠在杀了宫本之后,脚步更不停留,杀入倭寇阵中,青冥宝剑挥动,顿时又有数名倭寇伤在剑下。而这时成海山、张玉虎和陆昆仑也已回到阵中,三人同龙剑虹一道,反守为攻,也扑向倭寇阵中,但见寒光闪耀,杖影如山,血花飞溅,百余名倭寇已伤亡了一半。但也在这时,倭寇岛上的援兵也陆续赶到,且其中还有数名如宫本般的高手,先后接住了于承珠等四人的攻势,倭寇又重新夺回战场的主动,于承珠等凭借阵势和于承珠等四人的过人武功,拼命守住,但是形势已是岌岌可危,陆续有多名弟兄倒下。部分倭寇已越过于承珠等布置的防御方阵,冲向码头海滩。于承珠等已陷入重围,对此也无能为力。

  正在倭寇意图控制码头之时,从海上射来一阵箭雨,将码头的倭寇射倒一片,叶成林终于率人登上进入港湾,在箭雨的掩护下,陆续地上岸杀向倭寇,这下反客为主,只见群雄怀着对倭寇的仇恨,舍命冲杀,倭寇虽然悍勇,但面对这支由众多高手组成又事先针对倭寇的武功作了充分准备的队伍,显得无能为力,刹时间被杀得落花流水,向岛内败退,叶成林等顺利占据了码头和前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大战倭寇
 

  叶成林等登上伏波岛滩头后,清点了上岛的人数,共折损了二十余名弟兄。叶成林说道:“这次好不容易登上滩头,大家都辛苦了。但是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倭寇毕竟在这里经营了多年,岛上还有很强的兵力,必须趁其新败,一鼓作气将之拿下,不给它们有半点喘息之机。”毕擎天也道:“不错,倭寇凶残,不能让他们恢复过来。叶兄弟,你下令吧。”于是叶成林将队伍分成三路,左翼由毕擎天、陆昆仑率丐帮弟子并双刀邱士良、飞刀手高新等英雄,右翼由张玉虎、龙剑虹、成海山率叶成林手下的人并刘完达、程川等金刀寨之人。叶成林、于承珠率程亦鹏、武云龙等居中策应,直指倭寇的中心巢穴。

  由于叶成林、成海山熟悉岛上地形,一路势如破竹,连破倭寇设置的几处关隘,直指倭寇的巢穴清水澳。这边群豪进军至了距离清水澳一里的一处险要之处,忽见前头竖起一面血红的倭寇军旗,霎时间金鼓齐鸣,刀光闪闪,只见倭寇倾巢而出,直扑过来。原来驻守伏波岛的倭寇头子山岛得报滩头关隘被叶成林攻破时,亦知到了生死关头,为此同岛上倭寇第一高手柳生正雄商议,将岛上的力量集中清水澳前,诱敌前来决一死战。山岛自信凭着手下倭寇的骁勇善战,以及柳生正雄的绝世武功,定能尽歼来敌。这边毕擎天、张玉虎也挥师上前迎战,霎时间岛上展开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恶斗。叶成林等虽经连续作战,个个疲劳,但仍然浴血奋战。要论双方兵力的双比,倭寇原有很大的优势,但由于岛上部分兵力已调至青云寨,协助抵御刘天和所部的进攻。又经滩头接战,损失了一百余人,因此双方的兵力已是相差不远。倭寇往日横行沿海各省,所仗一在于其凶残;二在于其倭刀的锋利,大明军民同倭寇交锋,在兵器上要吃很大的亏。这次叶成林针对倭刀的锋利作了专门的应对,这次登陆的人,除各路成名英雄有其专门兵器外,叶成林的部属以及丐帮弟子均以藤牌和钩镰刀应敌,藤牌坚韧,纵是倭刀之锋利也难以劈开,而倭寇挥刀过分注重上三路,下盘是其弱点,故以藤牌抗住倭刀的进攻,乘机攻其下三路,兼之这次叶成林的部属和丐帮弟子都是千挑万选,很多都有武学根基,此举果然收到成效,一番苦战之后,逐渐占了上风。

  张玉虎挥动宝刀,连砍了数十倭寇,这时见到左近一名倭寇极为凶残,这边刘完达挥动厚背斫山刀同其战在一起,已是不敌,身上负了几处伤,眼见这名倭寇翻转多脊,挺刀直刺刘完达之心脏。张玉虎一个纵身,挥刀倭刀架开,随即反手一刀削向那倭寇的腰。那倭寇闪身避过,待张玉虎刀势已尽时,“呀”的一声,双手举刀击向张玉虎的刀身,这是东瀛刀法有名的“击躲”之式,即顺着敌人刀势,以手中之刀击落敌人之刀,关键在于出刀的时机和节奏。这倭寇名田中,乃是东东瀛伊贺派有名的高手,这一击也是集中平生之力并自小苦练而成。这下双刀相交,张玉虎虎口一热,手中的刀几握不住,而且一股大力从对手刀上传来,右臂乃至全身感受到这股大力,好在张玉虎毕竟苦习《玄功要诀》已有小成,在感受这一股大力之时,双足移动,身子顺势靠向身边的一名倭寇,将这股力量卸向这名倭寇,一下子将这名倭寇撞飞了出去。

  张玉虎大怒,一抖宝刀,大喝一声,施展出五虎断门刀法,向着田中攻去,但见刀光闪闪,如怒涛骇浪般卷出,这边田中也“呀”的一声,疾向张玉虎扑来。这下双方以硬碰硬,一阵阵金铁相交之声,双方各以十成的功力相碰,十刀过后,终于张玉虎的韧力更胜一筹,田中连退数步。张玉虎趁势追击,只见他喝声中提气一跃,宛如巨鸟横空,落在田中身前,举起宝刀,自上向下又是一刀劈落,这一来田中已是不能硬接,只好左闪一下,迅速攻出一刀,以便迫使敌人先收刀护住身形。张玉虎冷笑一声,又是一刀劈向田中手中之刀,田中再也禁受不住,倭刀坠地,七孔都滴出鲜血,身子缓缓倒下。要知张玉虎这一刀是其毕生功力之所聚,田中又已是油尽灯枯,受了张玉虎这一刀,心脏爆裂而亡。

  张玉虎力毙强敌,更是激荡了胸中的豪气,顾不上调息一下,便又挥刀杀进倭寇阵中。而倭寇见田中如此厉害的武功,竟然被张玉虎立毙,斗志登时衰退,见到张玉虎更是纷纷闪避。叶成林这边由于张玉虎的胜利更激起了众人等的斗志,龙剑虹独斗两名倭寇的高手,缠斗多时,难分胜负。这时那两名倭寇高手见战场不利之局面越来越明显,心下焦躁,分左右两侧向龙剑虹疾劈,龙剑虹这时瞧出对手的破绽,先侧身跨步让过敌刀,宝剑斜挑,右方敌人的手腕脉门处登时中剑,鲜血直流,倭刀坠地。龙剑虹同时之间提起右脚向后疾撑,「蓬」的一声,左方敌人胸口中腿,龙剑虹的这次作战所穿的剑靴镶嵌着铁片,这一腿龙剑虹又是运足功力,左边敌人登时鲜血狂喷倒下。这时陆昆仑也挥动降龙杖将与之交手的一名倭寇的天灵盖打碎,而毕擎天则使开双掌,运起劈空掌力,倭寇中者无不吐血倒地。要知毕擎天当年手上盘脉为娄桐逊所毁,武功几遭全废,后幸觅得续断灵药,兼之神医谷竹均的苦心调治,双手逐渐恢复如常人般,但是想恢复之前的武功也是不可能的。为此毕擎天苦练内功,经过多年苦练,内功大进,以功力补招数不足,近年终至大成之境,其劈空掌刚猛处或不如叶成林的大力金刚手,但是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威力绝不在大力金刚手之下。这次在战场中使开,身边倭寇挥刀每每攻至三尺开外,便被其掌力震倒,身受内伤,无力再战。数十名倭寇倒地之后,余下倭寇还以为毕擎天使的是妖术,纷纷逃避。一个时辰的血战下来,眼看倭寇的败局已定。

  倭寇首领山岛见到战况逐渐不利,手下死的死、伤的伤,纷纷败退,一时气急败坏,对着身边的柳生正雄高声地说了一串倭语,请他出手杀了敌方首领人物,挽回局面。这时柳生正雄见岛上几名有名的高手都死于来敌之手,也按捺不住。只见他身形一动,黑袍一闪,一眨眼已到了战场中,潮水般的人流,竟不影响他的行进,眼见一团黑影直逼向张玉虎。飞刀手高新双手连发,十二把飞刀分射柳生正雄各处要害,却见柳生正雄连手中的刀都不拨,左手将黑袍一摆,十二把飞刀全部反射回去,反将高新笼罩于飞刀之下,眼见高新将在自己飞刀下丧生,募地两名倭寇飞身挡在高新身前,替他挡住了射来的十二把飞刀,当场死于非命。原来不远处的毕擎天形势危急,两记劈空掌将两名倭寇推到高新身前,替他挡了飞刀,这才救了高新一命。

  柳生正雄已到了张玉虎身前,张玉虎刚看到眼前站立的敌手,就觉一道寒光直刺向眉身,竟来敌手拔刀和出手都来不及看得清,来不及多想,宝刀朝上一架,同时脚步连连后退,以消减对手的攻势。柳生正雄一击不中,手腕一抖,倭刀压在张玉虎宝刀之上,张玉虎只觉一股大力从对手刀上压下,要想将刀架开,已是力不从心,原来他一连番激战,功力消耗巨大,又遇到这柳生正雄这等绝世高手,已无力再战。柳生正雄恨极张玉虎,这一刀用足功力,想将对手劈为两半,这时其他人也救援不急。好个张玉虎,危机之下,左手托住刀背,尽力挡住柳生正雄的刀劲。同时急使了一个卸字诀,身子后仰贴地从柳生正雄身旁滑过,这也是他自小修炼印度瑜伽术有成,骨骼能够随意弯曲,方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刀。柳生正雄见一击不中,也大感意外,正想再施杀手之际,眼前金光一闪,三朵金花,带着急风声,闪电般直取他的眼睛和咽喉,其劲道、线路比起适才的十二把飞刀不知要强得多少?柳生倭刀一挥,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金花击落,刀上溅出几点火星,不由吃了一惊,这暗器好不厉害!这时六朵金花又连翩飞到。这六朵金花线路更是巧妙,其中四朵走着弧线,直取他的太阳穴及后脑,柳生正雄刹时间连挥六刀,几乎在同一时刻将金花击落。

  为张玉虎解围的正是于承珠,她见对手的刀法委实快到极点,不由好胜心一起,十八朵金花同时射出,只见这十八朵金花在半空中疾撞,不时改变方向,将柳生正雄全身各处要害都笼罩其中,任其刀法于快,也无法将这十八朵金花同时击落。只见柳生正雄身子一旋,黑袍展开,全身已躲在黑袍之中,身子快速旋转,就如一道黑旋风,金花碰上他黑袍,如碰上坚韧的藤牌,一一坠地,十八朵金花竟无一朵划破对手的黑袍,于承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殊不知柳生正雄也暗暗为对手的金花绝技叫好,竟能让他一时无法还击。

  于承珠趁柳生正雄黑袍展开一瞬间,手捏着剑诀,连环三招,直取柳生正雄的要害,剑势似虚似实,奇幻之极,柳生正雄“噫”的一声,竟不理会于承珠的长剑,以攻对攻,倭刀后发先至,逼得于承珠不得不施展“穿花绕树”绝技,避过对手迎面一刀。柳生正雄转守为攻,又接连三刀直取于承珠,刀锋上带着强烈的杀机。于承珠绕开对手正面攻势之时,挥动青冥宝剑挡住对手猛烈的进攻,刀剑相交,发出一片青色的火花。于承珠趁着刀剑相交之势,身形又是一闪,宝剑从柳生意想不到的方位直刺过来,柳生迅速避过,正待挥刀还击时,这时又有一把宝剑直指他的腰胁,只好挥刀格开。来人正是龙剑虹,她在解决了眼前的对手后,见于承珠一对一吃紧,急忙过来相助,于承珠的剑法同张玉虎都是同一师傅张丹枫所授,龙剑虹这些日子同张玉虎切磋合璧之技,早已配合得丝丝入扣,这会同于承珠联手也是得心应手,两剑联合,登时同柳生正雄斗得旗鼓相当,稳住了战场的形势。

  这边叶成林见于承珠、龙剑虹截住了倭寇第一高手柳生正雄,双方一时分不出胜负。立即下令,亲率手下直扑向山岛,这时倭寇已无法组织拦截,叶成林轻松冲到山岛面前,举起手中的刀直劈向山岛,这时山岛身边的高出都已投入战场,山岛只有举起倭刀迎战。这山岛作为伏波岛的首领,论武功虽然在倭寇武士中还算不错,但是比起叶成林却要逊上一筹。而叶成林面对这名作恶多端的倭寇头子,心中满是愤恨,右手宝刀,左手以大力金刚手着着进击,三十招过后,打得山岛毫无还手之力,盼望着有人过来帮助抵御一下,但这时其余的人也都自顾不瑕,眼看就要伤在叶成林的刀下。柳生正雄一见山岛形势危急,心下焦躁,连连进攻,但都被于承珠、龙剑虹二人接下。柳生正雄见势不妙,大喝一声,双手执刀,往地上一划,但见一团劲气从刀上逼出,刀劲笼罩之下的地上的砂石、树叶全被吸了起来,带着急风袭向于承珠、龙剑虹,无异于千百颗暗器同时打了过来,逼得于承珠、龙剑虹两人急忙舞剑护身,将这些飞砂走石击落,待要还击时,见柳生正雄已赶至山岛身边,挡开了叶成林的宝刀。叶成林见柳生正雄救了山岛,也大喝一声,趁其倭刀来不及收回,左手在胸前划了一道圆弧,以重手法直击柳生的胸膛,正是大力金刚手的绝招。柳生正雄左拳相迎,拳掌相交,两人各退了三步。叶成林见苦练多年的大力金刚手竟然占不了上风,心下骇然,右刀左掌守住门户,以防柳生的进攻。

  山岛得柳生援手,方从叶成林刀下逃脱,忙指挥众人撤退,但为时已晚,叶成林率领的人已成功将战场的倭寇围住,山岛等左冲右突,无法突围。柳生正雄对着叶成林,刹时间连施杀手,妄图将叶成林伤于刀下,扭转战场,但叶成林数十年来与倭寇高手大战,对倭寇的武功路数也是较为熟悉,虽然武功不如柳生正雄,但是守得极为沉稳,柳生一时也无可奈何。这时毕擎天已赶至,只见他打开酒葫芦,一口将葫芦里的酒鲸吞下去,将口一张,两条酒浪直袭柳生正雄的眼睛。毕擎天适才在战场上见到柳生正雄挡住了于承珠的金花,知道酒浪攻击柳生身上其他部位都不易伤他,但眼睛最为薄弱,任其功夫再高,眼睛也无法抵挡住攻击,更何况毕擎天挟数十年之功力,两条酒浪喷出,实无异世间最厉害的暗器,眼睛被袭中,立时变盲。这下逼得柳生收刀,挡住酒浪,叶成林也趁机缓了一口气。

  山岛在突围中碰到了缓过气重新投入战场来的张玉虎,张玉虎已是杀红了眼睛,见到山岛,那肯放过,疾挥起宝刀,连环三十六刀,直取山岛。山岛勉强挡了几刀,终无力再战,倭刀坠地,随后身中数刀,倒地而亡。柳生方挡住毕擎天的酒浪,正想挥刀进攻,骤见山岛倒地而亡,而叶成林、毕擎天依然挡住身前,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心知无法取胜,正想突围而出,这时于承珠、龙剑虹也已杀至其身后,四大高手形成合围之势,柳生正雄同四人已先后交过手,心知四人联手,突围已是无望,即便冲出四人的包围圈,还有多名高手在外虎视眈眈,要想冲出重围,直比登天还难。想至此,不由心灰意冷,开口说道:“罢了,事已至此,再战无益。作为东瀛武士,让我自行qiefu。”这柳生正雄数年前曾孤身在中原挑战各数成名高手,因而懂得汉语。这时战场已结束,叶成林等闻言不由心下一凛,众人对柳生正雄的武功也是深感佩服,不忍见其自尽,只是如果放他离开委实利害关系太大,谁也不敢作出决定。

  柳生正雄放下倭刀,从身上拨出短刀,解开腰带,轻抚着短刀的锋刃,长叹一声:“可叹来大明数载,竟找不到一位真正的敌手。”叶成林等听后,心中不禁大感愤慨,但是各人也都清楚,单打独斗没一人是柳生的对手,但是不上前大战一场又似乎咽不下这口气。张玉虎紧握宝刀,上前一步,立时想与之大战一场。就在一时,远处一阵传来了一阵长笑:“可笑尔坐井观天,大明真正的高手岂是你所能见识的,只不过大家自重身份,不与你计较罢了。”话音方落,一个黑衣蒙面人缓缓走来,至柳生跟前五尺处。

  张玉虎、龙剑虹一看,均大为宽怀,这蒙面人正是一路帮助他们之人。柳生正雄瞳孔收缩,眼前的蒙面人看似随随便便地站着,但是予他的感觉却如山岳般耸立,坚不可摧,这份感觉是他以前在大明国土比武所从未有过的。柳生问道:“你是张丹枫,还是霍天都?”柳生来中原数年,也知道大明当前最负盛名的两大高手就是张丹枫和霍天都,也一直想找到他们比武,但张丹枫避居云南,霍天都天山练剑,等闲之人无缘见识,今天见到眼前的蒙面人如此之气势,即猜想不是张丹枫也是霍天都。

  那蒙面人答道:“我只是大明武林中的一个无名小卒,却敢与你一决生死,也让你见识一下大明武林的武学。”柳生正雄短刀入鞘,扎紧腰带,说道:“好吧,那就动手吧,希望阁下不要让我失望。”那蒙面人说道:“慢着,你已激战多时,此时与你交手,胜之不武。这里有一颗药丸,你服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再行比武。”柳生正雄连会张玉虎等高手,这时也觉得功力损耗不少,料想对方也不会毒药害他,便坦然说道:“好。”接过药丸,服下之后静坐调息。

  蒙面人也在一块大石上坐下,闭目养神,面对这即将来临的大战,众人也不敢惊扰他,叶成林指挥手下将战场好好清理一下,空出一块场地,以供他们决战。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过来,于承珠一看,来人穿着大明水师的服饰,想来应是刘天和的部下。只见此人来到于承珠面前,躬身行礼:“东南水师营士卒杨六,见过于女侠。”于承珠问道:“这位大哥,不用多礼,你如何来到这里。”杨六指着蒙面人答道:“我是受赵将军之命送这位先生过来的,同行的还有两个兄弟,现在码头看着船。昨晚赵将军引着这位先生来到水师营中,之后水师营的刘将军便派我们开船送这位先生到这里,其它的事我们就不清楚了。”原来昨晚叶成林船队出发之后,赵风的军营中闯进了一位蒙面人,赵风当即认得此人正是一路上帮助他们之人,正想上前招呼。孰料那蒙面人不等赵风开口,就要求赵风派船送他到伏波岛,赵风料想他必定是前往相助叶成林、于承珠,立即答应,引他到水师营安排一条小船,直接将他送到伏波岛,最终赶上了这场大战。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柳生正雄和蒙面人都起身,缓缓走出场心,两人相向而立,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们两人则又凝神静气,彼此互相打量。良久,柳生正雄说道:“今天这场比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比武之前,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这样无论胜负我都清楚与谁交手。”蒙面人沉吟良久,终于说道:“好吧,念在你是一个真正的武士,就在比武之前答应你的要求吧。”言毕,脱下了蒙面巾,于承珠等一看蒙面人的真面目,不由惊呼出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故人聚首
 

  于承珠首先叫出声来:“是你,镜心?”只见那蒙面人面目清秀,颌下留着清须,面带着淡淡的笑容,他不是别人,正是于承珠、叶成林等的故人铁镜心。当年铁镜心为了不受翦长春等的胁迫,诱捕于承珠,而毅然自断经脉诈死,后得张丹枫、于承珠、凌云凤的相助离开京城,回到云南,自京城一别之后,再没有消息。想不到事隔十年,竟会在此再度相会,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十年间铁镜心竟然武功大进,远远超越了其师傅石惊涛,众人又惊又喜。这时成海山、石文纨、叶成林等故人也纷纷出声招呼。铁镜心向大家揖手一礼,说道:“大家别来无恙,我来晚了,对不起大家。”言毕,将披在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斗蓬脱下,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紧身衣褂,双眼重新对着柳生正雄,缓缓地说道:“武林四大剑客之一石惊涛门下弟子铁镜心,出战东瀛武士柳生正雄。”

  柳生正雄之前是一直怀疑对手是张丹枫和霍天都之一,故交手之前多少心存疑虑,而今确认眼前的对手并不是那两人,当下心中释然。要知道他自出道以来几乎打遍东瀛无敌手,到中原数年来同样未逢敌手,眼前之人武功虽高,堪称生平未遇的对手,但他对自己还是相当的自信。至于石惊涛的名头,他踏入大明国土后多少也听说过,但是后来得知石惊涛已是年近八十,也就打消了同石惊涛比武的念头。,他觉得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眼前的对手只是石惊涛的弟子,那么心中又何惧之有。想至此,柳生不由信心一长,,右手握紧了刀柄,刀尚未出鞘,但场上观点的人分明感受到一股杀气从他身上发了出来,众人不敢再出声,怕让铁镜心分心,一时间场上一片寂然。

  铁镜心也缓缓抽出那把黑黝黝的长剑,只见他发力一震,剑身顿时脱开,原来那黑黝黝的剑身里面套着另一把长剑,只见那把长剑发出森寒之气,剑身隐隐发着紫光,正是石惊涛当年传予铁镜心的紫虹宝剑,也是石惊涛当年从大内盗出的至宝。面对着那股森寒之气,柳生也不禁心下一凛。铁镜心说道:“此宝剑是当年恩师所赠,今日凭此剑领教一下阁下的东瀛武学。”柳生正雄说道:“剑固然是宝剑,但还要看用剑之人。希望阁下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请。”两人目光凝注着对方,铁镜心左手捏着剑诀,右手宝剑斜向上指,以朝天一柱香之势。柳生正雄右手紧握着未出鞘的倭刀,左手紧握着刀鞘,面对着铁镜心,一双眼神兴奋之情,也越来越是狂热。两人对峙了一柱夫,均尚未进攻一招半式。终于柳生正雄右足向前踏了一步,铁镜心巍然不动。

  这时柳生正雄猛吸一口真气,观战的人只觉得刀光一闪,其出刀之快简直世上无双,只见他双手握刀,一瞬间各处要害三十四处大穴,俱都笼罩在倭刀攻势之下。

  铁镜心面色就变得凝重,只见他手腕转动,掌中长剑也攻出,这正是师门“惊涛剑法”的精华,这下以攻对攻,一招一式,气势磅礴,宛若海上惊涛万顷,滚滚而来,隐隐挟有风雷之声,一时间两人都笼罩在对方的兵刃之下,忽然传来刀剑相互碰撞之声不绝,原来铁镜心这一招寓守于攻,将对方的攻势消除。如果对方武学修为稍差,铁镜心已然反守为攻,但是这一招虽然挡住了对方攻势,却也未能着手反击。

  惊涛剑法本为剑法之大家,而今铁镜心以十年苦练至大成之境,已迈进“重、拙、大”的上乘境界,其威力早已远胜当年的石惊涛。可是柳生正雄的刀法也是东瀛大宗,但见他刀光纵横,冲刺灵活凶猛。

  柳生正雄是铁镜心剑法大成之后所遇到最强的敌手,逼得他振奋精神,将十年苦修参悟之剑法施展开来,而柳生正雄绝境求生,更是将东瀛刀法尽量施展,每一招都用足全力,把那一路刀法的威力及精致变化都发挥到极致之境。两人沉酣剧战,不觉已激斗了七十招以上,各各急攻三十余次之多。群豪但见刀光剑影闪动,两人的身影都已裹在其中,稍为不慎,都将血溅黄沙。柳生正雄刀光更盛开,出手皆是辛辣凌厉的攻势。铁镜心宝剑好似渐渐施展不开,只见他左一指、右一指,始终无法突围。但是柳生正雄那凌厉无比的刀光,从四方八面推涌急攻,却每每似碰到一堵坚城,刀劲虽厉,却难以破城。柳生攻不进,铁镜心也突不出,战局呈现胶着状态。

  铁镜心暗叫侥幸,心想要不是已练成太清真气,决难抵住对方舍命狂攻之势,正在不可开交之时,百招过后,终于进攻一方消耗较大,突然间只听柳生正雄大喝一声,倭刀横掠,“呛”地把铁镜心的紫虹剑荡开,跟着化刀势为剑招,疾如闪电般戮射进去。原来柳生正雄自知无法久战下去,只好冒险变招,以毕生功力强从铁镜心的守御中打个一个缺口,而后趁缺口未合拢,倭刀直刺铁镜心的肋下。只听得嘶的一声,倭刀从铁镜心腰肋处贴衣穿过,原来铁镜心在间不容发之际以左足为轴,身子一旋,同时肋下内缩三分,恰好避过这一剑,铁镜心同时反手一剑攻出,正是惊涛剑法的神髓,剑势如惊涛般连绵不绝,共分九重攻势,可谓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受阻,余浪重重叠加。柳生刀势已衰,勉强挡到第六重,终被波涛万顷般的剑影所湮没,数十道寒芒裹从四面八方裹照过去,眼见柳生已是避无可避。好个柳生正雄,在四面八方的寒芒中身形左右闪晃,刹时间宛同化身数十个,只不知那一个是真身,但闻哧、哧数声,柳生已是冲出剑圈,刀仍在手,身衫处布满数十道剑痕,但是身子却是毫发无伤。铁镜心一声:“好。”纵身上前,长剑抡圈,当作大刀,一招独劈华山斩了下去,柳生双手横刀架住,身子又退了三步。铁镜生正欲乘胜追击。只见柳生募地大叫一声,双手执刀,人与刀合,流星般地刺向铁镜心的胸口,这是拼着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杀手。但见铁镜心不闪不避,紫虹剑自下而上斜迎过去,剑势宛若大海无边无际,足以包容着一切,刹时间将那道流星被大海所吞没,突听一声龙吟,刀光剑影尽皆消失,只见柳生正雄倭刀坠地,铁镜心长剑刺入柳生正雄的右肩胛,两人都没有言语。

  又过了一会,柳生正雄一声:“佩服。”身子向后硬从铁镜心长剑中抽出,右肩鲜血直喷。柳生惨笑一声:“左手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剑,径刺向肚腹。铁镜心长剑一抖,将短剑打落。说道:“你这又何必呢。”柳生正雄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生求武,此生能够经历这样一战,也算死而无憾了。”铁镜心说道:“武道切磋,胜败乃是常事,你一身修为非易,何苦轻生。你去吧。”柳生正雄来到大明,除了找寻高手比武,也并无其它恶行,只是后来被倭寇头子小仓所利用,在对付大明军民平倭之战也伤杀了大明的战士和武林中人,但其求武之心始终未改,也不主动参与倭寇的烧杀劫掠,故此铁镜心在比武中手下留情。这时叶成林将手一挥,让出一条路来,柳生正雄朝铁镜心深深鞠了一躬,道:“今日一战终生难忘,承蒙阁下手下留情,余生之年我将不再踏足中土。”铁镜心点头回礼:“中土、东瀛武学相互切磋、借鉴之处甚多,只望你记住,中土武学不在于杀戮,而在于止杀。”柳生正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自到码头觅一小舟,辗转回过东瀛,此后果终生不再踏足中土。

  一场大战终于结束了,众人都轮番上前向铁镜心道谢,张玉虎、龙剑虹同时为铁镜心一路上的相助表示谢意,铁镜心一一还礼,连声说道:“不敢当,此仗的成功还是准备充分,叶大哥指挥有方,各路英雄尽心用命,方有如此大胜。至于在下只是稍尽微薄之力而已。”此役不仅夺回了叶成林之前的基地伏波岛,更全歼了岛上的倭寇,击毙了倭寇头子山岛,可谓是抗倭之役的一场大捷。叶成林忙着指挥众人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人数,清查岛上倭寇的库房,可谓忙得不可开交。当然在此之前。

  战场边上,于承珠和铁镜心站在一起,又是十年未见,再度重遇,面对之时,铁镜心心中感触更深,十年来苦心练剑,浑忘了世间尘缘,但是过去的一切只是深深埋藏起来,当两人重遇之时,往日的一切不觉又是历历在目。于承珠道:“镜心,你又一次帮了我们,这次不仅我们大家感激你,东南沿海的军民也会感激你的。”铁镜心淡然一笑道:“作为大明子民,我也恨这帮倭寇,刚刚也说了,这次为了抗倭尽个人之力,算不了什么功劳。比起你们这些年来一直同倭寇、鞑子作战,更是惭愧。此战如此凶险,为了当年的这一帮朋友,我也会来的。承珠,当年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不管什么,只要你的事情,我纵赴汤蹈火,亦所不辞。这句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做到。”于承珠道:“我心中一直记得你这句,更感激你对我这份友情,这一战你帮助了这么多人,别人也一定永远记住你的。前日听起小虎子说起路上多次相助的蒙面人时,我心中一直感觉这蒙面人必是我们以前的亲近之人,就是想不出谁人的武功会如此之高,十年过去了,想不到你在武学之成就竟到了这个地步,作为朋友,我真心的为你感到高兴。记得当年我师傅说过,以你的聪明才智,专心钻研武学,必成大器,他毕竟没有看错你”铁镜心说道:“十年了,所幸不负张大侠当年之期待,在武学之途得以寸进,说起来还是张大侠指点之功。不瞒你说,这十年来,我有过几次上苍山,向张大侠请教武学上的难题,在他指点下,每每让我拨云见日。五年前,我无意得到一本《太清真气》的秘笈,依书修习,内功方得以大进,要不然这次也难以胜得过柳生正雄。”于承珠说道:“此人真不愧是东瀛武学宗师,本以为非得师傅和霍大哥前来,方能胜他。而今败在你的剑下,也不枉你这十年的苦功了,石老前辈知道此事,必然大为欣慰。”铁镜心说道:“来之前,我想起当年我们同倭寇比武,危急时我师傅赶了过来,大败倭寇九段武士长谷川之豪气雄风,恩师一生对我期望甚多,我却屡屡有负于恩师,但即便如此,恩师依然把宝剑和剑谱传授于我,此恩此德,尽我之一生都难以报答之。”于承珠说道:“石老前辈虽然年纪老迈,但雄风依然不减当年,此役他本来坚持要参加,但最终还是为我们所劝阻。数年前他同郑仲比武后,被对方的寒冰真气所伤,留下了一个病症,一直未能痊愈。”铁镜心点头道:“这事我后来知道。”于承珠说道:“噢,对了,郑仲也是你杀的?”铁镜心说道:“是的,郑仲的寒冰真气和铁布衫真的很厉害,我差点被他打败。”

  这时成海山和石文纨走了过来,石文纨说道:“师兄,你的武功进步真快,打败了那个倭寇,我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的。”铁镜心笑道:“这十年来,你们都辛苦了,作为师兄,也没帮到你们什么,总该让我尽点力吧。”这时于承珠说道:“对了,小虎子他们护送地图的消息是不是我师傅告诉你的。”铁镜心说道:“正是,张大侠将地图交给小虎子后,料想倭寇和内奸如果得知消息,必定会拼命来夺取。小虎子他们武功虽高,但毕竟是在明处,而对手都在暗处,这一路必定凶险万分。刚好第二天沐璘过去看他,他便托话让我暗暗跟随着他们,毕竟有一个人在暗处,必要是也可助上一臂之力。至于护图之事主要还是靠着他们,我可不敢居功。”

  于承珠和铁镜心,又想起十年前在京师中,两人也有过这样敞开心扉的谈话,那次的谈话,两人重新找回了失去的友谊。十年过去了,两人再度重逢,再一次的交谈中,铁镜心感觉到,这么多年了,他心中的于承珠没有一点变化。于承珠也感觉到,铁镜心终于成熟了,她由衷地为他感到欣慰。

  晚上,在伏波岛上,群雄举行了庆功宴,席上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叶成林、于承珠、毕擎天、铁镜心等欢坐一堂,不断有人过来敬酒,众人想起十多年前,当他们还如陆昆仑这般年龄时,也曾携手抗敌,建起一番基业。可惜后来一度分手扬镳,使大好基业毁于一旦,那段往事也成了彼此心中的一段憾事,于毕擎天、铁镜心尤甚。想不到的是,十多年后,他们又携手走在一起,取得了更大的成绩。叶成林说道:“我叔父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今天这场大捷,必定会开心痛饮。”毕擎天、铁镜心齐声说道:“叶统领是我们当年最为佩服之人,可惜没能看到今日之事,我们为他敬上一杯吧。”言毕,众人举杯饮尽。毕擎天与铁镜心当年甚是不睦,但是事隔多年,心中那点芥蒂早已烟消云散,两人都佩服对方,毕擎天盛赞铁镜心的武功,铁镜心也盛赞这些年来丐帮在毕擎天的整治下日渐兴旺,说到高兴处,各人都举杯痛饮,那一晚,众人都放下所有的心事,沉浸在大捷带来的喜悦,更沉浸在彼此间那份情谊散发的芳香,真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时于承珠忽然说道:“不知凌姐姐现在身在何方,如果今晚她也能跟我们一起,那就更加完美了。”此言一出,席间顿时静了下来,这些年来,凌云凤一直杳无音讯,周山民、叶成林、于承珠都派了不少人四处打听,但都没有什么收获,得来的消息是凌云凤数年前出了雁门关,似乎就没有回来过,但是瓦剌境内,想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于承珠说道:“这番事了,我再次出关,一定要将凌姐姐的消息打听到。“众人心中都在默默地为凌云凤祝福,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凌云凤数年前出关,遭遇强敌,又误中暗算,半身残废,目前正在瓦剌一处山谷中养伤,又收了中原游侠风从龙之女风鸣玉为徒,但是凌云凤最终还是未能等到朋友接她的一天,几年后仇家找上门来,凌云凤还是伤重而亡,这已是后话。

  第二天,叶成林继续带领众人清点岛上的财物,处理战场的善后,这时有一条小船匆匆依靠在码头,船上的人上了岛,于承珠一看来人的服饰,说道:“是刘大帅的人,看来刘大帅那边有好消息传来。”果然来人通报了陆上战况,刘天和凭借张玉虎、龙剑虹送来的地图,三路进军,一举攻破青云寨和另几个小据点,击毙倭寇头子小仓太郎,目前正在全力肃清残敌。要知刘天和的实力本来远超过倭寇,之前未能剿灭倭寇,在于倭寇在此地经营多年,刘天和又初来乍到,地形不熟,如今得了这份地图,真是如鱼得才,兼之倭寇无恶不作,沿海百姓早已恨之入骨,此战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兼备,这才一举破敌。此战后,倭寇力量大受挫折,直至数十年后嘉靖年间,倭寇再度死灰复燃,重新劫掠东南沿海,造成更大的倭患,后为东南总督胡宗宪和一代名将俞大猷、戚继光所破,期间叶成林、于承珠和张玉虎等的后人,又再一次协助大明官兵破敌,这是后话。而刘天和破倭之后,班师回京,并呈上郑仲通倭罪证。鉴于郑仲通倭证据确凿,朝廷对郑仲之死也不作追究。叶成林顾虑朝廷定必不会容许他再度在伏波岛驻军,驻扎下去终将会同朝廷进行冲突,为顾全大局,将夺回的伏波岛交予刘天和,由刘天和上奏朝廷,在岛上设置总兵府,并保举赵风为总兵,率军驻扎岛上。而叶成林继续带领手下到北方金刀寨协助周山民抗击瓦剌和日渐屹起的女真势力,张玉虎和龙剑虹也继续留在北方,为抗敌之事日夜奔波。

  半月之后,东海渔村的一幢旧屋,成海山、石文纨带着铁镜心来到石惊涛隐居之所。石文纨推开了门,大叫:“爹爹,爹爹!我们把倭寇消灭了!还有,你看,谁来了?”只听得石惊涛在屋里答道:“什么人同你们回来了,是镜心吗?”

  铁镜心赶忙冲入屋里,见到了师傅,当即跪倒在石惊涛面前,说道:“不肖徒儿铁镜心叩见师傅,徒儿不孝,十年来一直未能向师傅请安。”言毕,连连叩头。

  石惊涛揉揉眼睛,说道:“镜心,真的是你!这些天我还一直想着你,我自知时日无多了,就想着临走前能和见上一面,快快起来吧,这些年你还好吗?”言毕将铁镜心扶起,仔细端详了一番,方让铁镜心坐下。

  铁镜心在师傅身边,禀告了十年来的一些境况,这时一旁的成海山、石文纨将铁镜心协助张玉虎千里护送宝图,铲除郑仲、击败柳生正雄之事说上一遍,听得石惊涛大为宽怀,“好,好,你果然光大我门,我当年毕竟还是没有看错人。”铁镜心连连谦逊,之后铁镜心在石惊涛家中住了一个月,边服侍石惊涛,边将这十年来的事仔细禀告,石惊涛也将近十年研习剑法的心得交予铁镜心,助铁镜心剑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个月后,铁镜心想将石惊涛接到云南养老,石惊涛坚决不肯,最终师徒两人挥泪别过,数年后,石惊涛无疾而终。此役之后,铁镜心名扬武林,由于霍天都避居天山,普通武林中人未能知其名头,铁镜心一时成为中原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剑客,其名头仅次于当年的张丹枫。

 

 

尾声 无名剑法
 

  半年后,刚从苍山搬至石林的张丹枫迎来了首批客人,铁镜心和沐燕夫妇。见礼之后,张丹枫笑着说:“镜心,你这一程可谓是震动武林,不枉你十年苦功。”铁镜心恭敬答道:“镜心但有寸进,说起来全是张大侠指点之功。”张丹枫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不用客气,你的剑法,这些年来我或许多多少少也指教你一点,但能够练到如此境地一是你师门的惊涛剑法本身就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剑术,二也是你本身的资质过人,否则决难有如此之成就。这番下山又有所获益吧?”铁镜心说道:“正是,这次下山,又得恩师指点良多,此得益之一;同倭寇武士的交手中,也领略了不少东瀛武学,要说东瀛虽然是蕞尔小国,但其武学实有过人之处,值得我国观摩借鉴,此得益之二。”张丹枫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看来你的剑法又更上一层楼了。”

  铁镜心说道:“还望张大侠多多指教。”张丹枫说道:“当今天下剑法,我的玄机剑法、你的惊涛剑法,加上天都的天山剑法可算是鼎足为三。三家剑法各有所长,但要论到博采百家,开宗立派,还要算天都的天山剑法了。你的资质或许不在天都之下,但是起步稍迟,加之天都的剑法是费了他们父子两代心血,又搜集天下剑谱精华,因此相形之下,你难免要稍逊一筹了。”铁镜心点头称是。“在下当年见过霍大哥的剑法,已然觉得妙到绝巅,再经十年磨练,想来已是顶峰造极了,这个在下万难与之相比。”张丹枫点头说道:“说得不错,天都的剑法已然博然百家,可称得上天下第一,但是天都练剑注重的是开宗立派,因此更为注重剑法体系的完善,这样一来,难免会影响其个人修为。”铁镜心说道:“这话何意,在下不是很理解。”

  张丹枫笑道:“你且看这招。”言毕,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食中二指作剑,随手一招向前虚空刺出。张丹枫笑问:“你且看此招如何。”铁镜心沉吟了一下,说道:“此招乍看似是一招普通的玄鸟划砂,倏然间就变为似是而非的苏秦背剑,再一变又为似是而非的采和献花。在普通人看似平平无奇的三个招式,但在高手眼中实际上变幻莫测,可称得上奥妙无穷。”张丹枫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能够从这简单的一个招式看出这些,也真不容易了。”我想,高手过招,不在于招式的奥妙,更在于临机应变,后发制人。真正把握到这一点,任何平平的招式都能成为制敌的杀手。这也是我所说的天都花太多的精力于天下无双剑法体系的完善,虽为武林发一异彩,但难免会影响到个人的修为了。”铁镜心点头道:“张大侠说得不错,但这八个字,说说容易,真正高手过招,千变万化,哪能轻易做到。”张丹枫说道:“希望尽我有生之年,或许能有所心得,看是否能利用余年时光创出一种既没固定的招式,也不遵循剑法的常规,而是融汇各家,自辟蹑径的上乘剑法。”铁镜心说道:“以张大侠的修为,想来定然能够如愿。”张丹枫说道:“但这谈何容易,希望尽余生,能够有所得,日后霍天都如果完成天山剑法之后,再看了我的心得,当能达到这一境地。”铁镜心说道:“既然如此,张大侠何不早作安排。”张丹枫说道:“凡事自由天定,我的弟子中,承珠、玉虎资质虽然不错,但也比起你和天都,还是逊色不少,且长年操心国事,难以真正领悟这套剑法。天都、云凤和你虽得过我之指点,但都已各成剑法之大家,也不好委屈你们作我传人。我想如果这门剑法创造成功之日,能够找到资质好的传人,就传他这门剑法,并让他将这门剑法带到天山交予霍天都,要是找不着传人,我在临终之前,就会把毕生武学的心得藏在剑峰,留待有缘。但求以有生之年,对武学有所创造,即使后世没人发现,自己也可以死而无憾了。”后来张丹枫果然在晚年创出了“无名剑法”,并找到传人陈石星,遗憾的是陈石星将这门剑法在送上天山途中,却中毒身亡。幸好张丹枫在收陈石星之前,将剑法和《玄功要诀》同样藏于剑池之下,待到三百年后他的隔世弟子孟华发现之后,方在武林中再放一异彩。

  铁镜心和沐燕听后,衷心地感受到这天下第一武学大师的博大胸怀,之后沐燕将这番谈话记了下来。后由于朝廷削藩,铁镜心护着沐燕隐居山林,虽然偶尔出山行侠,但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铁镜心死后,他传下的弟子将他的武功一代一代传下去,但也很少在武林露面,直至三百年后,传至一代大侠缪长风手中,缪长风凭借着铁镜心传下的剑法和《太清真气》再一次名震武林,但是其时已没人清楚这门剑法是传自三百年前著名剑客铁镜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