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8【第4轮阐教花絮】我不爱他（八）

[17杀]邓婵玉

邓婵玉觉得自己脑子不够好使，整个过程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再有一会儿，那个矮个子土行孙喝得醉熏熏得要来揭自己的盖头了。一揭盖头，自己一世都是他的妻子，只能敬他爱他，别无选择。自己答应军师那一刻，真是鬼使神差。然而话已既出，再不能反悔了。邓婵玉甚至想，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醒了以后，自己还是小时候。

自己那么小小的人儿穿着仙女似的，坐在花车上，喜洋洋地望外街上的繁华，看着看着，睡着了，梦里我是一个在丛中翩翩起舞的仙女。
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父亲从小将我视作儿子来养，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我悄悄地收起了漂亮衫裙，换上了衣裤，混迹在男儿中学习练武练兵。我有一个庶出弟弟邓秀，但是父亲更爱我，爱这样男儿装的我，虽然我的武功稀松平常，虽然我兵法先生教了又忘。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父亲眼里还是他的骄傲，他半生征南伐北，在马上度过，虽然没有嫡子，但是有一个同他一样喜爱戎马的女儿。果然是父女同心。

渐渐地，时间长了，我也以为自己喜欢上了这一身英姿飒爽，赞美声太多了，人言竟能不知不觉地将我塑造成一位性格豪爽，性情刚烈的女子。我的看家本领是一手暗器五色飞石。
少时我遇到一位高人，传了暗器五色飞石。他说，你是女儿家力气小，上阵难免吃亏，不如传你五色飞石。
我说，这五色飞石能取人姓命吗？
高人笑了笑，普通人可以，遇上高手恐怕不能。只能用五色飞石换取保命时间逃跑，取人姓命做不到。
我说，您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传我些更厉害的功夫。
高人说，傻丫头，功夫高不见就是好事，羿多厉害使箭天下无敌，浇力大得能将船翻个身，天下谁能敌过他二人，最后不也是不得好死。
我不禁咋舌，这两人是习武者楷模，原来下场都不怎么样。
高人说，脑子不好使，武功越多危害越大，还不如学些逃命的本领，把命活得长一些。我看啊，什么高低什么贵贱什么强弱，都抵不过把命活得长。比如西伯侯姬昌。
高人暗指我脑子不好使，我有点儿生气，但是他最后抬出了西伯侯我就服气了，连西伯侯这样睿智的人都被列入这一类别，显然脑子不好使这件事不是贬我。
我之所以称他为高人，因他既不向我示出真面目，也不认同我是他的徒弟。原来资质一般，连师父都嫌弃。


我十六岁后，就能随父亲出征出战了，父亲刚刚征完南伯侯鄂顺，便传来旨意，接闻太师的班攻打西歧。父亲说，西歧边荒之地，还能不过比鄂顺强那么一点儿，闻太师居然久攻不下。孔宣接替了他的三山关，自己领指率十万兵马往西歧奔去。一到西歧才发现低估了西歧，对方虽然兵马不多，但人才齐备，如果没有神助恐怕难以速速取下。
这时，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形容难看，但本事高强的人领着道长申公豹的推荐信来到营中。此人有三项本领，别人都不如他，一是遁地走，二是捆仙索，三是趁人之危。
我随父出征，打南侯时我颇立了几战场功，现在更是春风得意之中，谁也没在我的眼里。想军中英雄好汉无数，有本领者也不在少数，谁敢打我邓婵玉的主意！配得上我的只有杨戬。想起刚才对阵时杨戬英庭秀气，神彩飞扬，傲然屹立，把身边一干老的老小的小胖的胖弱的弱全比下去了。他的眼睛，还有意无意地数次投向自己，几乎叫人难以招架。
我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对阵时杨戬的目光里。父亲的话蓦地投下一个惊雷。
父亲说，“谁能活擒姜尚，我将女儿邓婵玉许配给他！”


我惊呆了！！！
而我竟无从选择！
我转过身走进内堂，表达我强烈的不满。
那个矮个子土行孙，投过来的眼光里各种萎琐，令我更加愤怒！
父亲后来悄悄地跟我说，“女儿啊，我怎么可能让你嫁给那个矮人，这是为父一时的激将之法，不这样他们都会藏着掖着不拿出本事来。”
“那万一他真有本事拿了姜尚呢？”
“女儿哎，他们能奋勇杀敌不错啦，千万军之中抓住姜尚，还是活谁能办到，哪吒杨戬黄飞虎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不过是叫大家拿出命来搏一搏，拼死能让对方某个悍将垫个背为父的目的就达到啦！”
父亲这些绕弯弯的想法，我是不会理解了。但是也宽心了，只是杨戬在敌营，唉，始终是只能看不能近。真叫人好生惆怅。


第二天对阵，土行孙果然厉害，把杨戬捆过来了！！更好的消息是土行孙他自己也对方被抓走了。
杨戬关在后院。
杨戬说，“听闻邓将军女儿花容月貌，昔日战场相对看不真切，今日一见果然传闻还要美几分。”
这少年好油的嘴，我却很喜欢。
这许多年，从来没有人赞过我的外貌，只是随着父亲的喜好夸我性情和武功。
我换上了女儿装，我大概有十来年没有换女儿装了，衣服在身上这样柔较，手抚拭去如此柔顺。照见镜中自己妖娆的身段。想起他赞我的话，脸庞热起来，
父亲暗示我可以不惜以女色来劝他归降，只是他心还没归伏时，千万不能给他松绑
而杨戬不断地暗示我，快快给他松绑，这捆仙索很厉害，能捆住仙人，任是力气再大也无法挣开。
我每天换不同漂亮颜色的衣服去看他，听他的赞美。
听他讲故事，他讲的故事没有多少能跑进脑里，但是月光下他的眼睛闪啊闪地发亮，水汪汪一片，整个人都几乎陷进了这片水汪汪的柔情里。
三天内，我没有完成父亲的任务，所以在对方提出交换人质的时候，父亲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这三天没有攻陷杨戬，谁都没有想到土行孙却被那边劝降了。
他先是一个人回来。
然后说自己探出敌营虚实，有把握抓住姜子牙。
第二天，他真的捆来了姜子牙！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这只是敌营的一个计谋。
各种斗智斗勇后的结果，父亲降了西歧，我嫁给土行孙。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句杨戬，你有喜欢我吗？如果有，我扯下嫁衣立刻跟你远走天涯。不，你是神仙身，我跟不了你。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的话，便为你守身一辈子也愿意。

婵玉想到此处有些困窘和自怜，降将之女，身份急需漂白，怎么配得上杨戬这样的身份。但是那几日院中的相处，真叫人难以忘怀，怀念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

她胡思乱想中，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这时她听到了一句话，是哪吒问的，杨大哥，你喜欢邓姑娘吗？。
和哪吒一起的居然是杨戬，婵玉的心扑跳个不停，几乎要扯下盖头去问个究竟。
杨戬答：“她的喜欢我也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令她不喜欢我啊。”
“听说你在邓公后园子里和邓姑娘相处甚密。”
“坏小子，这么八卦。不过是身在敌营寻找脱身之计罢了，我是神仙身，怎么可能会生出儿女私情。”
婵玉全身冰冷。
然后苦笑，竟然连小哪吒都看得出来自己喜欢他，所以有此一问，可见自己一脸痴情相太不会掩饰了。但是，那又如何，自己此刻是没有选择机会，彼时在父亲手下，此时身为降军首领的女儿。

她坐在屋中遮着盖头没有看见，土行孙向二人作了一揖，二人拱手而去。
二人离去后约一刻钟，她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轻轻唤一声，“娘子！”
“能娶到娘子，真是我土行孙三世修来的福气。土行孙不求能得娘子芳心，但求有机会令我拜倒在您的脚下。我一定会对娘子千依百顺，无论你做什么，土行孙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即使令我即刻反出西歧，我也决不犹豫一下。”
这番话如此真诚，令人十分动容。
婵玉闭上眼睛，身子微颤。
一切都尘埃落定。
出阁时母亲说，“这人现在是你的丈夫，丈夫是女人的天，你要敬他爱他，一切依着他。”

婵玉娇滴滴地对土行孙说：“傻瓜，我们要在西歧好好过日子。反来反去做什么，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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