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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生同人] 出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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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9 20: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秋风来汉地,客路入胡天。
何处吹芦管,征人尽望乡。
塞北大漠,有戈壁千里,黄沙连天,每至风起,尘生烟卷,迷蒙蒙对面不见人,行人过客,最是断肠。大漠中只一阵蹄声得得,一个英朗中年汉子乘夜策马狂奔,只见他星目圆睁,银牙紧咬,一脸悲愤,腰间一把宝剑甚是扎眼。衣上血迹斑斑,头发散乱,双目赤红,显是厮杀了好几场。好在今夜风和日丽,斗大一轮明月从天山顶跳出来,如慈悲为怀的仙子般,尽撒雨露于人间。惹得一阵滴溜溜笛声映月而起,高亢悠扬却不失风雅,正是风吹草低见梅花,那骑士听着笛声,不觉痴了,良久方才惊觉出了正路,往吹笛人那厢去。
那骑士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行为甚是无奈,苦笑道:“有吹笛人处定有人家,想是有牧民在左近。瓦剌也不是一天能到,也罢,今夜且先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好上瓦剌。”
吹笛人也不甚远,那骑士行了一里,便见前方土包之上生了堆火,火堆边坐了两个人,一个红衣垂髫,口中横吹玉笛,是个小女孩子;另一个斜卧土包,做书生打扮,手中拎着一个酒瓶子:却都是中原人。只听那书生合着笛韵唱道:“葡萄那个美酒那个夜光杯,欲饮拉个琵琶呀马上催。醉卧你个沙场哟君莫笑,古来呀个征战哪个几人回哟,几人回。”唱的词虽好,可惜那调儿都没走到正道上,如夜枭报丧一般,与那悠扬动听笛声比起来不啻云泥,听得那骑士不觉皱眉。
果然那女孩子倒转玉笛,往那书生头上重重一杵,骂道:“别唱啦!难听死了!”此时两人都发现那骑士走近,那书生一骨碌爬起,那女孩子扯住那书生衣裳躲在他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去看。那骑士见那女孩子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奇地滚来滚去甚是俏皮可爱,心中一暖。
那骑士滚鞍下马,冲那书生一抱拳,唱了个诺:“先生请了。”那书生点点头,回了一揖。那骑士续道:“我是中原人姓谢,有事到瓦剌去,不想半道干粮用尽,又饥又渴,先生可否看同乡份上接济则个。明日必有银钱酬答。”
那书生还不怎地,那女孩子听了“瓦剌”二字,脸色一变,半边小脑袋缩回那书生身后。
那书生笑道:“此事易尔!子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余复姓欧阳,名少,草字连青。此为小女。小红,出来跟谢伯伯问好。”
那女孩子小红躲在那书生身后,怯生生地小声说了声:“伯伯好。”声若蚊鸣,几不可闻。
那书生强笑道:“小女怕生,谢兄莫怪。敢问谢兄大名?去瓦剌所为何事?”
原来那骑士乃是玄机逸士三弟子,名叫谢天华,此番出塞原是为了应师弟云澄之请,与玄机门下一齐动手,从瓦剌国中相救云澄之父,被瓦剌国相张宗周所害淹留胡边二十载的当代苏武云靖。一路与瓦剌高手剧斗数十场,玄机门下损伤惨重,连师弟云澄都生死不明。谁知好容易生入雁门关,云靖即被奸臣王振矫诏毒杀。这一役只救出个小孙女云蕾,众人俱是不忿,谢天华与师兄潮音和尚击掌相约,潮音替云家抚孤,谢天华行刺张宗周报仇。这才有谢天华夜驰大漠,得遇欧阳父女。

谢天华如何敢将此事与路人说?只含糊说自己叫谢华,到瓦剌访友。三人围火堆坐定,谢天华问道:“先生斯文人,却怎么在此穷山恶水之地?”
欧阳少不答,教小红将食物酒水分与谢天华,小红啪嗒啪嗒上下翻动行囊,行动甚是麻利,翻出一大块干肉和一小瓶酒递给欧阳少。欧阳少轻轻拍她屁股,小红不情不愿地走到谢天华前,低着头将食物递了,一溜烟躲回欧阳少身后。
欧阳少苦笑道:“小女无状,余之过也。谢兄恕罪。”
欧阳少自言原为江南人士,原也是个秀才,因得罪了当地豪强,避居于瓦剌京城,妻子早逝,膝下只得一女,年方八岁。今年因思念中原风景,携女入关游玩。此时正回瓦剌途中。
谢天华听他是瓦剌京城人,悚然动容,忙问:“瓦剌有个汉人大官叫张宗周的,不知可与先生相熟?”
欧阳红正递面饼给谢天华,突然手一松,那面饼往地上落去。谢天华右手伸缩如电,半空中将那面饼抓起。谢天华蓦然起疑,去看欧阳少,欧阳少却是面不改色,摇头道:“张相耶?彼王谢之家,余布衣白身,如泰山之于芥子,倾盖犹不可得,何敢望管鲍耶?”
谢天华少时虽念过几年书,未尝深究。这酸丁言必有典,直把他听得头昏脑涨,十成中只懂二成,颇觉这酸丁可厌。心道:“云师弟也是秀才出身,说话也无这等酸法。”不觉皱眉。
那少女欧阳红看他神色,知他不懂,轻声说道:“爹跟张相身份悬殊,没有交情。”
谢天华对欧阳红轻轻点头,以示感谢,对这小女孩儿好感更甚。心中一动,探手入怀取出个拨浪鼓来,塞欧阳红手上。欧阳红摇动拨浪鼓,嘻嘻直乐。那拨浪鼓原是他给云澄女儿云蕾买的,却忘了给她,倒在这时用上了。
谢天华见欧阳少笑眯眯地看着欧阳红,眼神满是温馨慈爱,怀疑消了大半,暗笑自己过分多疑了。想那张宗周何等尊贵,自是扈从如云,如何肯只带一个幼女出门?且听说张宗周只得一子,没有女儿,这个酸丁自不会是他。若说是幕僚什么的,却是不像,且这么个小女孩儿怎会撒谎?说没交情必然没交情。
谢天华喝了一口酒,缓缓道:“听说张宗周这厮,认贼作父,倒行逆施,助纣为虐,陷害忠良,欲将我中原花花世界拱手送与胡人。”
“你胡说!”谢天华吃了一惊,只见欧阳红小脸儿涨得通红,一双黑珍珠也似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就如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欧阳少面带微笑,把那扇柄刷地一声,重重敲了欧阳红小脑袋一记,打得她双目含泪,抱头叫疼。
欧阳少道:“红,汝前!昔者见阿恭而知元规非假,何易恚若此而遗父羞耶?速谢之!”
欧阳红知谢天华又是一头雾水,跟他磕头道:“老爹怪我说脏话,丢了他老人家的脸,谢伯伯,我给您道歉啦!”
谢天华忙将她扶起,心中惊疑不定。
欧阳少摇头道:“谢兄此言差矣,余虽僻居野人,也知张相身居漠北,心实在汉,若少卿之于汉家尔。近来瓦剌犯边岁减者,张相折冲之功也。瓦剌汉人,每每念张相之功,视其如父,谢兄其无误乎?”
谢天华虽不知少卿即不得已老死匈奴的李陵,也听懂个大概,便将云靖之事跟他说了。
“······想云大人含辛茹苦,节比苏武,却被张宗周勾结朝内奸臣毒杀。可惜我大明栋梁,就此断折。难道不是张宗周那厮卖国求荣,铁心为虎作伥的证据么!”
欧阳红低了小脑袋,泫然欲泣,似是很为云靖遭遇伤心。欧阳少沉吟良久,蓦地一展折扇,高声道:“大谬不然!”
欧阳红刷地抬起头去看他,眼中真情流露。欧阳少朝她一笑,续道:“以理度之,张相早有释人之心,否则以张相之智,澹台之力,老大人如何得脱乌台?且锦囊三道,处处通天,早知上林射鸿之事,释而杀之,多此一举。”
“那云大人因何被杀!”
“请效留侯之事。”欧阳少伸手画地,一面说欧阳红一面替他翻译,只听欧阳少说道:“玉玺,真也。陛下欲杀老大人乎?老大人节比苏武,朝野旌表,且久居塞北,远离庙堂。与陛下上无祭仲之仇,下无睚眦之恨,留之扬圣德,杀之损令名,此陛下不可为也。故杀老大人者,矫诏也。
矫诏者孰为?观庙堂之上,欲杀老大人者众,能窃符者寡,然欲杀者且能窃符者,只一人也。”
“谁?”谢天华目眦尽裂。
“王振!”欧阳红脱口而出。
欧阳少鼓掌笑道:“我有佳儿,不羡贵官!王振为司礼太监,掌玉玺者也。矫诏杀人如探囊取物。老大人节比苏武,回朝必为清流之首,与王振必为水火,王振如何不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况老大人久居漠北,尽知瓦剌人情乎?”
“说得好!”谢天华大喝一声,呛啷啷一声白云剑出鞘,剑尖指定欧阳少,喝道:“好你个张宗周,倒是会装傻乔痴,把事情推个干净!可惜爷爷不吃你这套,你鬼话留着跟云大人说吧!”
欧阳红大惊失色,霍地立起,急忙忙抱住欧阳少肩膀,挡在他与谢天华之间。欧阳少“哈哈哈哈”一阵长笑,笑得谢天华心中不住激荡,惊疑不定。欧阳少推开欧阳红,笑道:“痴子!余说何来?临生死而神气不变,方是雅量。何作此娇态?”
谢天华本待一剑刺出,要“张宗周”登时了账。见欧阳少谈笑如常,饮啖不变,这剑如有千钧之重,推了半寸就再也推不下去了,一瞬间心念打了数百个圈圈,忖道:“若他不是张宗周,为何说这许多维护张宗周言语?若他是张宗周,死到临头为何不惧?也无半分亏心颜色。”想他半生快意江湖,行侠仗义,最忌错杀好人。心念一转,收剑还鞘,说道:“我与你一同去瓦剌,若你不是张宗周,就当我失礼于你,护送你回家;若你真是张宗周,我就不客气了!”
“请便。”欧阳少微微一笑。

次日清晨,三人准备上路,欧阳少从土包背后牵出一匹马来,抱着欧阳红坐了。谢天华一路上一语不发,似在苦苦思索。那边欧阳少与欧阳红却是唧唧呱呱地谈笑,欧阳少是酸了一路,奇的是欧阳红小小年纪,竟也能跟得上。谢天华点头暗赞,这小女孩子聪明伶俐,倒是块上好的材料,只可惜给这酸丁抢先了。谢天华唯一徒弟在此役殉国,使他痛惜之下犹感寂寞,便决定此间事了,若这欧阳少不是张宗周,到要好好跟他说说收徒之事。
一路上大漠黄沙,木落草长,接天无穷碧,映日万里红。谢天华虽愁肠百结,见此盛景也是心神大畅。那草原上以游牧为主,殊少镇甸,好在欧阳少带的食物多,暂时免了谢天华断粮之难。可粮食再多也有吃完的时候,干粮袋一天天瘪下去,眼看过得两日就要见底。谢天华内心很是焦急,那边大小两个酸丁倒是神色不变,吟啸如常。谢天华心道:“你们两个不知在草原上断粮何等严重的大事,看你们两天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又过了一天,干粮袋早已十袋九空,谢天华满面忧色。欧阳少知他心意,笑道:“谢兄,杞人忧天!须知天无绝人之路。我必逢凶化吉,岂有他哉!”谢天华苦笑道:“但愿如先生所言。”
欧阳红突然指着前方,高声叫道:“老爹,前面好像是个聚落!”谢天华极目望去,前面果然有大批牛羊铺在草地上,如绿毯子上绣的白花一般。谢天华大喜,往两匹马屁股上狠抽一鞭,两匹马“嘶溜溜”一声长啸,往羊群处风驰电掣一般跑去。
要说谢天华这一鞭也是有些不安好心,存心想看一看欧阳少狼狈的样子。谁想那欧阳少揽住马脖子,大笑唱道:“纵一苇之所如兮,凌万顷之茫然也。浩浩乎如冯虚御风兮,而不知其所止哉,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兮,羽化而登仙而以已。”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那羊群看似近在眼前,两匹马却奔驰了半日方才得到。那地儿立了数十个毡帐,放了数百匹马,不知养了多少牛羊。谢天华寻了个牧民询问,意欲买些吃食,谁知那牧民不懂汉语,谢天华也不懂蒙古话,两边指天画地闹个不休,那牧民到底没懂他意思,摇摇头去了。谢天华正没理会处,转头见欧阳父女走的远了。谢天华快步跟上,欧阳少径自走到最大的一座毡帐处,跟一个头领打扮的牧民弯腰行礼,那头领也弯腰还了一礼。谢天华忽见欧阳少伸手从背后抄出一条肥大羊腿来,“我擦”一声脱口而出。欧阳少回头跟他诡异一笑,谢天华只想往这欠揍嘴脸来上一拳。欧阳少把这羊腿双手奉给头领,头领笑着问了他什么,欧阳少笑着回了句:“莫哈一的。”头领哈哈大笑,似是甚是高兴,连连去拍欧阳少肩膀,拉着他进了毡帐。欧阳少对欧阳红使了个眼色,欧阳红扯住谢天华的手道:“老爹让咱们进去。有好吃的了。”
谢天华奇道:“你懂蒙古话?”
欧阳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我是瓦剌长大的,如何不会?刚刚那头领问老爹来这干嘛,老爹说来这吃肉。那头领喜欢豪爽之人,对老爹很是喜欢。谢伯伯我跟你说,到了蒙古地界学会两句话便永远饿不着。一是‘不达一的’——要吃的;一是‘莫哈一的’——要吃肉。我和老爹出瓦剌时,身上就带了条羊腿,每到一地投宿,主人就把羊腿收下,杀羊款待。到了第二天上路,主人又送我们一条新鲜羊腿。”
头领果然命人杀羊款待,不一会儿帐外传来浓浓的奶茶香。这奶茶做起来极为简单,锅里放水煮开,下一大把茶,滚几滚加牛奶,加盐,奉客。初时喝似乎没味道,喝惯了是会上瘾的。谢天华到蒙古多日,但不是救人就是逃亡,这回才是头一回享受正宗蒙古风情。主人又端上马奶酒飨客,那马奶酒入口辛辣,酸涩中带有一丝甜味,谢天华爱极,喝了一碗又一碗。那头领笑着说了些什么。欧阳红推了谢天华低声道:“头领问你这酒怎样。”谢天华高声赞道:“这酒豪爽辛辣,正是我男子汉的本色!”欧阳少笑着替他译了,那头领哈哈大笑,跟谢天华对饮了三大碗,翘起大拇指连声赞叹。欧阳红低声道:“他说你慷慨豪迈,是好朋友。”谢天华更是高兴。
宾主饮宴正欢,毡帐中又走进几个人来。谢天华忽然霍地站起,往腰间要抽剑。欧阳红坐他身边,连忙将他扯住,站起挡在剑前,低声道:“谢伯伯不要!蒙古人最忌当面削主人面子,有事出去后再说!”谢天华瞪着那几人,眼睛几欲滴出火来,手终于离开剑柄。那几个人看见谢天华,也是一惊,那为首的是个军官打扮的粗豪汉子,微微冷笑,不去理谢天华径自跟主人问礼,这头领最是好客,见又有宾客,忙命人招待,在欧阳少一干人对面坐地。
谢天华低声对欧阳红道:“澹台灭明。”
欧阳红点点头,目示欧阳少,悄悄把一小块油去抹鞋底,示意“脚底抹油”,欧阳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是时候。那边几个瓦剌武士也低声商量了一会,待酒肉端上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三方谈笑如常,饮宴不休,看似其乐融融,实际上却是暗流汹涌。
澹台灭明吃饱喝足,谢过主人,走到谢天华面前笑道:“谢大侠,好久不见。来来来,咱哥儿俩亲近亲近。”谢天华“哼”地冷笑,缓缓站起,带着欧阳父女往帐外走。主人只道他们是朋友,也未加阻拦。
众人行至帐外,澹台灭明笑道:“谢大侠,你不是回中原了么?云大人既已仙逝,你还留蒙古作甚?”
谢天华怒道:“天下人人去得,我为何不能来蒙古?”
澹台灭明冷笑道:“只怕谢大侠你存心不良,要在我瓦剌做出事来!”
谢天华一凛,这胡人心思好快!行刺之事千万不能教他知晓,否则有了防备,要杀张宗周可就千难万难了。他见澹台灭明与欧阳少未接过一眼,见到欧阳少与谢天华一同行走也未现诧异之色,已知这欧阳少的确不是张宗周。
不过转念一想,还有比这欧阳父女更好的幌子么?谢天华道:“若不是要送这位欧阳先生回瓦剌,我还不愿来呢!没的脏了脚。”说着往欧阳父女方向一指。
“留下人来!”澹台灭明脸色忽地大变,忽地一掌拍出,正是他赖以成名的铁琵琶掌。谢天华不防他突然发难,一个“细胸巧翻云”险险避过,便要抽剑还击。谁想这澹台灭明不为比武,只为制敌,后招如长江大河般连绵不断。谢天华先输了一招,又被他暴风骤雨的一段狂攻,只觉这胡人像是疯了,招招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哪有空抽剑?终于在第二十七招上,终于一个躲避不过,硬接了他一掌。谢天华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瘫软在地。澹台灭明也不去管他,拔足去追那父女。那时欧阳少刚把欧阳红推上马背,澹台灭明双掌早到他后心。“文武不对头,兄台莫相逼!”欧阳少口中惨叫,身形平地一个转身,避过这一掌,嘴上极为狼狈。身形却是潇洒之极。澹台灭明不由得喝了声暴彩。这缓一缓的功夫,欧阳红早策马而出,驰向谢天华。
澹台灭明有心去追,怎奈对手刚刚露了一手极为高明的轻功,显是劲敌,要是分心去追,必然落败。澹台灭明忖道:“不妨事,只要打了这厮,不怕追他不回!”双足踏定八卦方位,左手罗汉神拳,右手铁琵琶掌,卖弄一身本领来战欧阳少,果然如奔雷驰电一般。欧阳少却是一招不还,身子左摇右晃,九天霹雳通通打了个空。
欧阳红下马去看谢天华伤势,伤的不是很重,但受了内伤,一时半会难以运气。欧阳红伸手将一粒药丸给他喂了,谢天华伤处本来如火烧一般难受,吃了这药后恰如火焰山扇了芭蕉扇一般,五脏四肢无不通泰。
欧阳红问道:“能骑马么?”
“吃了药大约不妨事了。”
欧阳红点点头:“咱们走吧!”
“先留下罢!”
一个老人突然蹿到两人面前,伸手点了两人穴道。从老人出现到出手,以谢天华之能,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那边欧阳少背对谢天华,看不见身后多了一人。澹台灭明却是一声欢呼,精神暴长,招式愈加凌厉。那老人笑道:“灭明,你好。我教你怎么赢他。他现下踏的是‘春风舞柳步’,果然是滑不留手。你左掌罗汉神拳,右手铁琵琶掌,刚猛有了,可惜太直,打他不中。你收摄掌力,做一堵墙来,就如那旋风过境,管他娘的什么松啊柳啊,尽数连根拔起!”
澹台灭明应了声“是”,果然收摄掌力,掌风如一道道墙般重重合合,往欧阳少身上缓缓压去。欧阳少“哈哈哈哈”一声长笑,那老人听到这笑声,脸色大变,只听欧阳少高声唱道:
“梅花一弄呀断人肠······”
那老人手足不住颤抖。
“梅花二弄呀费思量······”
那老人踏踏踏上前三步,似是要上前助阵,又退将回来。
“梅花三弄呀风波起······”
那老人抓起谢天华与欧阳红,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而去。
谢天华被横放马上,远远听见欧阳少那声若有若无气若游丝而又萦绕在耳的歌声,如同在他耳边所唱。
“云烟深处水茫茫。”

那老者在草原上奔驰数日,终于来至一座山上。那老者将谢天华穴道解了,扔到地上,冷笑道:“好厉害的师父,好脓包的徒弟!”谢天华火气腾地上来,拔剑喝道:“你怎能辱我师尊!”那老者白眼一翻,说道:“你不脓包如何能被我抓住?要是老怪他敢伤我徒弟,我就要他徒弟给我徒弟陪······”那老者猛然间认出谢天华手上长剑,脸色变得惨白,喝道:“你这莫不是玄机老儿的白云剑?”谢天华突然想起师尊玄机逸士的那个宿敌魔头上官天野来了,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不错,你是上官天野前辈?”那老者正是上官天野,他突然欺上前去,一把掐住谢天华手腕,如一道烧红的铁箍一般。上官天野沉声道:“你是玄机老儿徒弟?”谢天华好生硬朗,虽然吃痛得头上冒出黄豆大汗珠,一声疼也不叫,缓缓道:“正是,晚辈玄机门下三弟子谢天华。”
上官天野抱头蹲地,大叫“完了!”谢天华好生不屑,心想这魔头纵横绿林数十载,竟然这么窝囊。上官天野瞥见他神色,怒道:“哼,你以为老子很没种不是?告诉你,老子比你师父好太多了。老子怎么说也是望风而逃,玄机老怪奶奶的是闻风而逃,还不用朝相,听到这老怪要来就唱他娘的诗经桃夭去了!”
欧阳红不屑地撇撇嘴,说道:“说的好像你不是闻风而逃似的。”
“你!”上官天野霍地站起,伸手运劲去拍欧阳红头顶百会穴,谁想一看欧阳红这安之若素处之泰然的表情,竟是拍不下去。咬一咬牙,一掌劈出,将欧阳红身前一寸青石板凭空劈个粉碎。
欧阳红微微一笑,赞道:“好劈空掌。”
上官天野大感兴味,双掌连连劈出,掌掌不离欧阳红左右,弹指间一连劈出六十四掌,还趁空点了扑上来救人的谢天华的穴道。掌风凌厉之极,欧阳红身上衣衫一角被风带起,稍微沾到一点掌风,便刺啦一声撕裂。谢天华惊呼:“裂帛!裂帛!”他曾听说武功练到了极致,掌风可如神兵利器般,将数匹厚布凭空切断。一次师门聚会,玄机逸士曾对主修大力金刚掌的大师兄说:“你这一世若能练到裂帛之气,就是不枉此生,也算替我扬名了。”其难如此。
欧阳红身处漩涡之中,却是不为所动。突然她狡黠一笑,踏前一步,上官天野不料她有此胆识,怔了一怔,下一掌便劈不下去。上官天野掀须长笑,抱住欧阳红道:“好孩子,真真不易!”飞足踢了谢天华一脚,便解开他穴道。谢天华见他看也不看,似是随意一脚便将穴道解开,认穴之准武功之高实在可敬可畏,不愧是师父数十年的对头,心中对他敬重也就多了几分。
谢天华奇道:“你说的是欧阳先生?他年纪好像连三十都没有啊?”
“屁!”上官天野怒道,“直娘贼起码比我大!几十年前老子和玄机老怪初出茅庐时这老怪就是那么个模样!娘的几十年后还是这模样,害老子一开始还认他不出!倒是这一套子口才都进步啦,以前满口子曰,现在满嘴书袋。”

谢天华惊讶地去看欧阳红,谁知欧阳红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欧阳红道:“你别问我,我也是头一回听说。”
上官天野问道:“这女孩儿是谁?”
谢天华道:“欧阳先生·····欧阳前辈的女儿。”
上官天野抓住欧阳红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妈妈姓云,对不对?”
欧阳红拂开他手掌,虽是孩童模样却沉稳得像个大人,道:“错啦,我是老爹捡来的。”
谢天华道:“前辈是说,这欧阳前辈与一个姓云的女子有纠缠?”
上官天野连连摆手:“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以后传出什么乱七八糟有的没的都是你们自个儿编的,与我无关。我是说,当年老怪为了一个姓云女子,找过我和玄机老儿麻烦,直娘贼!说起这事就一肚子火,娘的全是玄机老儿自己惹出来的风流债,害得人家跳崖,却教老子顶缸!”
谢天华怒道:“岂有此理,前辈莫要污蔑恩师。”
上官天野冷笑道:“啊哈,玄机老儿这些臭史他当然不会跟你们说,你想知道真假问他自己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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