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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武侠元素] 《含桃》作者:绿野千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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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14 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兰息 于 2025-4-14 10:53 编辑

    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先荐寝庙——《礼记·月令》辰子戚的理想,是当个开养鸡场的大侠,将来出门仗剑走天涯,回家烧鸡诗酒茶!
    大侠当不成也就罢了,皇帝老爹还要拿他祭祀神明!
    不过这个神明,好像哪里不太对?
    神明:啾?

    酷炫装逼幼鸟攻X睚眦必报小心眼大忽悠受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辰子戚,丹漪 ┃ 配角:很多 ┃ 其它:甜甜,1V1


本文其实不够江湖,但是有点色和搞笑吧。楼下附送作者两个短篇武侠背景BL文章。老干部谨慎读。

作者神木那篇其实武侠更多点,但归类仙侠。其实作者人设喜欢写人兽文,但兽又傲娇得比人还人

《含桃》作者:绿野千鹤【完结 番外】.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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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14 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琅琊 by 绿野千鹤
一个短篇
一个人要加入魔教,总要有个理由,琅琊认真想了想:“这里的肉骨头好吃!”
内容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琅琊,凤昭 ┃ 配角:左护法,右护法 ┃ 其他:1V1,甜文

、第一章 入教
  万骨山,清风崖下,无数武林人士在这里排起了长队。
  此处在高山的背阴处,阳光不甚明朗,有手执弯刀身穿黑色劲装、披着红色斗篷的侍卫守在两侧,累累白骨交叠成栅栏,有烈火在架高的铜盆中噼啪作响。一口巨大的铁锅放在中央,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翻腾的肉块和酱色的卤汤。
  此处乃是中原最大的魔教纳贤招新的地方。
  最里面放着一张华丽的长桌,桌后坐着一人,身着红色广袖袍,乃是魔教的左护法花椒;旁边站着一人身着黑色同款式的衣裳,乃是右护法陈皮。
  左护法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拿着一根毛笔记录众人的资料,每个排到的人,右护法都会问:“你为什么想加入魔教?”
  “我与那所谓名门正派有血海深仇。”
  “日子过不下去,想来找个营生发家致富。”
  “我仰慕教主已久,给教主做牛做马都甘愿。”
  “这里的卤肉好吃。”
  “嗯,”左护法提笔写下卤肉二字,突然一顿,“嗯?”
  在魔教这么多年,把卤肉好吃作为入教理由的,左护法还是头回听说,不由得抬头看去。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颇为高大的青年,穿着一身浅灰色短打,身形修长,最重要的事,那张脸十分英俊,就是比起他们那风华绝代的教主都不遑多让。
  右护法看清来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是你小子啊。”方才他就注意到这家伙了。
  魔教为了造势,一直对外宣称,他们教中摆放的卤肉锅里,煮的是人肉骨汤,非常美味,要入教,就得有胆量先吃一块卤肉骨头。方才吃肉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闭着眼咬牙勉强吃几口,有些中途吐了或是吓跑了。只有这小子,自己捞了一大盆,抱着蹲在一边呼哧呼哧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说什么也要加入魔教。
  左护法听着右护法喋喋不休地描述方才吃肉的情形,低头看了看册子上的记录:“姓名琅琊,无门派,应征枯骨门看守”。换句话说,这么英俊的小伙子,来应征做看门的……委实有些屈才。
  “花椒,你也觉得浪费吧,”右护法掏出腰间的玉箫,戳了戳琅琊结实的胳膊,摸摸下巴,“你会不会轻功?”教主现在还缺个抬轿的,这么好看的小子,拿去抬轿多有面子。
  琅琊点点头:“会一点。”这般说着,足尖轻点,一下子跃上了旁边丈许高的石台,而后也不停歇,继续向上,点着峭壁上的凸石蹭蹭往上爬,爬到十丈高的地方骤然跃下,在空中借力,稳稳落地。
  周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右护法手里的玉箫都险些掉了。
  左护法面无表情道:“就他了。”
  为教主招抬轿的,是因为武林大会在即,教主要去参加,展示魔教的雄风,虽然武林大会根本没邀请他们。
  所谓的武林大会,自然是正道大会。所有的武林正道齐聚一堂,通常都是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顺道商量一下怎么消灭魔教。作为正道武林首敌的魔教教主,自然不能落了下乘。
  首先,需要一个霸气的出场方式,震慑众人;然后力挫群雄,把所谓的武林盟主打得满地找牙;最后,微微一笑,潇洒离场,给一众武林人士留下一个漂渺的背影。
  左护法带着琅琊一边走着,一边给他讲解诸多规矩。
  “教主不喜欢话多之人,知道右护法为什么萧不离身吗?”左护法语重心长地说,“就是因为他太啰嗦,教主才命令他去学吹箫,好占住他的嘴。”
  琅琊静静地听着,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路。
  这里是山中的一个小山庄,完全没有魔教应有的森冷恐怖,鸟语花香很是漂亮。院子中央是一个小湖,湖中央有一个小榭,四周由四个造型各异的九曲桥相连。小榭周遭挂满了雪色纱幔,在微风吹拂下此起彼伏,宛如仙境。
  魔教教主凤昭,正在小榭中与一隐世高人对弈。桌上一盘玉石雕刻的黑白子,一起一落间,暗合无尽的玄妙之意。
  那高人本是正道中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名号为蒲涛子,先前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因而与魔教也能有所来往。
  蒲涛子须发皆白,穿着一件天青色道袍,双目微阖,面目慈祥,一看就是得道高人,只是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
  反观魔教教主,一身雪色广袖华服,外罩一件银色云纹纱衣,如墨的长发半束起来,在纱幔的掩映下,看不清面容,只依稀看到一双如画的美目。修长的两指夹着黑子,速度分毫不减。单手支着额角,每落一子,就垂目片刻,不疾不徐地等着对方落子。

“教主武功盖世,已然天下第一,何苦再去抢那琅琊剑?”蒲涛子棋路被阻,一时半刻想不出对策,便缓缓开口道。
  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凤昭但笑不语。
  琅琊剑,是近几年江湖上突然出现的一柄神剑,据说拥有这把剑,就可以独步武林。“琅琊一出,血光无数”!此次武林大会,除了要选出武林盟主,也是要解决琅琊剑的归属,谁当上武林盟主,谁就能拥有琅琊剑。
  “那琅琊剑至今没人能拔出,即便拿到了也没用。”蒲涛子叹息道。
  “此剑于本座无用,于武林盟有用。”清冽悦耳的声音,如高山冰泉,十分动听,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让对面的人无言以对。
  拥有了琅琊剑的武林盟主,自然会带着琅琊剑,率领武林同道消灭魔教。即便琅琊剑本身无用,于武林盟来说就是面旗帜,是壮胆的东西。作为他们的对头,魔教自然要把他们的“胆”给抢走,让他们出师未捷就先失了胆量。
  正说着,脚下的湖水中突然冒出一道黑影,伴随着破水之声,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跃出水面,扣动手腕上的袖箭。一直乌黑色的箭矢破空而来,直直朝着凤昭的脑袋射来。
  蒲涛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白子。
  凤昭却好似没看到一般,一手稳稳地落下黑子,一手看也不看的迎上去,准确无误地夹住了那偷袭的袖箭,反手掷了过去。
  “啊——”那刺客痛叫一声,足尖点水,拔出一把短刀,直接朝凤昭劈了过来。
  登萍渡水,这是何等的轻功,想 看更 多资 源请 加B L耽 美小 说群,群 号 码:626161414(非作 者 群)可潜水来人定然是个绝世高手。然而凤昭自始至终都没有瞧那刺客一眼,还不紧不慢地催促看呆的蒲涛子落子。
  短刀的刀风袭来,划断了凤昭额前了一缕碎发。雪色的衣袖轻拂,挡住了那险些弄乱棋盘的劲力,反手一掌打在刺客的胸口。
  “噗通”一声,刺客越过棋盘栽到了水榭另一边的湖水中。
  蒲涛子看得目瞪口呆,就听那清冽的声音缓缓开口:“前辈,该你了。”
  “啪嗒”。手中的白子落到玉石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蒲涛子这才回过神来,看看对面连支头的姿势都没变一下的魔教教主,心中一片冰凉。低头捡起那掉落的白子,强笑道:“我输了。”
  说罢,便匆匆告辞。
  先前他们都以为,魔教教主武功再高,也就是普通的一流高手,哪里如魔教吹嘘的那般神乎其神,如今亲眼所见,当真传言不虚。对上方才那样的高手,他自问也没有完全的胜算,而凤昭却可以谈笑间夺人性命,衣襟丝毫不乱,还赢了那盘棋!
  “蒲老,如何?”刚刚离开万骨山,便有人赢了上来,殷勤地扶住脸色不太好的蒲涛子。
  “凤昭武功深不可测,一边对弈一边杀人,谈笑风生,老朽无能为力,还请告知盟主,自求多福。”蒲涛子甩开打探消息的人,叹息着离去。
  “当真,这般可怕么……”
  待蒲涛子走后,那黑衣人便从水中爬了出来,呸呸吐出半根水草,揭开蒙脸的黑布,正是右护法陈皮。
  “这老东西,这么啰嗦,害我多喝了好几口水,啊嚏!”右护法一边抱怨着,一边脱了湿透的衣裳,立时有侍女上前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系好腰间的玉箫。
  琅琊微微瞪大了眼睛。
  左护法面无表情地领着琅琊到水榭上,躬身给教主行礼:“教主万安。”
  琅琊也因此得以看清教主的面容,一双凤目眼角微挑,淡色薄唇似笑非笑,当真是风华绝代,俊美无双。


第二章 教主
  凤昭见外人都走了,顿时收起那骇人的气势以及风雅的坐姿,好似没了骨头一般躺到身后的软榻上。作为一个魔教教主,在外面要时刻保持高深莫测又风雅无比的形象,以至于坐姿、打架手法、说话声音都有严格的标准,这对于一个懒人来说实在是折磨。
  左护法:“……”
  右护法:“……”
  “这是什么?”凤昭单手支头,冲呆呆愣愣的琅琊抬抬下巴。
  左护法轻咳一声,带着琅琊上前一步:“启禀教主,此子乃新招的教众,轻功了得,属下考虑着让他给教主抬轿,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这小子可厉害了,一下子蹦了一丈高,还能攀岩,然后……”右护法换好衣裳,忍不住开始喋喋不休。
  “去吹箫。”凤昭摆摆手,淡淡地说。
  右护法立时闭了嘴,苦着脸站到水榭的角落里,拿起玉箫吹奏起来。悠扬的箫声带着几分亘古的苍凉,与喋喋不休的右护法十分不相称。
  凤昭闭了闭眼,细细地听了片刻,这才抬眼,看向那一直盯着他看的傻小子:“叫什么名字?”
  “琅琊。”低沉的声音很是好听,简单利落,一点都不啰嗦。
  凤昭愣了一下,微微蹙眉,复又松开,缓缓勾唇:“好名字,你不必给我抬轿,就做个捧剑侍卫,待本座夺了琅琊剑回来,给你捧着。”
  于是,琅琊就变成了教主的捧剑侍卫。
  所谓捧剑侍卫,其实就是教主的贴身侍卫,每日跟在教主身边鞍前马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蹲在瘫软在长塌上的教主身边。
  “葡萄。”凤昭懒懒地伸手。
  琅琊把侍女剥好的葡萄用竹签扎着,递到教主手中。
  “热。”凤昭挥了挥手。
  琅琊接过侍女的扇子,卖力扇风。
  教中每天都会卤煮一锅的肉骨头,琅琊每天都能吃到,所以每天都很高兴,教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了没多久,就到了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
  武林正道在太湖聚首,比武选出武林盟主,将琅琊神剑赠与新盟主。
  几大门派在太湖边设立巨大的擂台,众人轮番上去较量,三日为期,最后站在台上的人就是武林盟主。
  大会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日,太湖边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名门正派,三教九流,无论出身如何,都可以上去打一场拼一拼。先前两日都是给武林中的新秀出风头用的,最后一日才是争夺盟主之位的。
  “诸位,如今魔教势大,魔头凤昭更是武功盖世,为人喜怒无常,阴狠毒辣,一旦让其攻入中原,后果不堪设想……”老盟主在上面慷慨激昂地讲话,下面的江湖人士群情激昂。
  琅琊耳力过人,即便隔着老远,也将盟主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回头看了看在软轿上打瞌睡的凤昭,十分怀疑老盟主说的魔教教主跟眼前的是不是一个人。
  “今日,我们选举新的武林盟主,就是要给这柄琅琊神剑找个主人。”老盟主说着,抬手揭开了身后的红布,一柄玄色长剑悬挂在架子上,耀眼的阳光也不能在那乌黑的剑鞘上留下光斑,剑身因为布料的摩擦竟发出类似狼嚎的“呜呜”声。
  大会前两日,都不见琅琊剑的真身,今日得见,众人不免激动万分。
  琅琊看着台上那争鸣作响的长剑,微微眯起眼。
  很快,便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上去比武。
  凤昭打了个哈欠,慢慢坐直身体,身边立时有侍女上前帮他整理衣冠。雪色的外袍要毫无褶皱,雪色头冠也要一丝不乱,银色流苏顺着长发摆好,保证出手打架的时候也缥缈出尘。
  “该是本座出场的时候了。”凤昭微微一笑。
  台上的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忽而听得一阵悦耳至极的琴箫之声,仿佛从亘古传来的乐曲,带着些许苍凉,直击人心。
  众人禁不住纷纷抬头,但见一顶华丽无比的无篷软轿自水上飘来。
  四个抬轿的侍卫,穿着相同的黑红相间劲装,身形轻盈,宛如蹋在云端。左右护法一红一黑,侍立两侧,一个吹箫,一个抚琴。四周垂着雪色轻纱,让人看不清内里。
  琅琊作为捧剑侍卫,就站在教主身后,只要摆出一副冷酷的模样就好。
  软轿落地,轻纱无风自动,露出内里一张绝世无双的俊颜,而后又迅速被纱帘遮挡了去。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台上比武的两人险些摔下来。
  “如此盛会,罗盟主缘何不给本座发帖?”清越动人的声音从纱幔之后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仿佛再问“今天吃饭怎么不叫我”这般云淡风轻,却同时由浑厚的内力放大数倍,震得在场内力低微的人当场吐血。

 “哼,武林大会乃我正道盛会,与魔教何干?”台上的某个掌门冷声道。
  “不知凤教主前来,有失远迎。”老武林盟主罗金假惺惺地抱拳,却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软轿周围的武林人士,纷纷退开,给魔教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仿佛离得近了就会丧命一般。
  左右护法的琴箫之声一直都未停过,凤昭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不再多言,抬手接过琅琊递上来的杯盏,轻啜一口茶水。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台上的人没再比武,台下的人不敢出声,只有魔教的人泰然处之,琴箫和鸣,十分悠闲。
  “诸位莫不是被我教教主震慑,不敢比了?”左护法一边抚琴,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右护法很想说话,奈何吹着箫不能停,只能干瞪眼。
  “哼!我们怕他?”台上的两人冷笑,继续比试。
  两个掌门实力不相上下,过了近千招,才堪堪分出胜负。台下一片叫好声,都觉得看到了高深精妙的武功。
  凤昭嗤笑一声,微微抬手。
  左护法的琴声戛然而止,足尖轻点,跃到了高台上。
  刚刚赢得比武的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干什么?”
  “武林盟主,技高者得,请。”左护法面部表情地抬手,示意对方出招。
  右护法终于可以放下玉箫,笑嘻嘻道:“我们教主仁慈,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精妙武学。”
  话音刚落,左护法就出手了,同时,铿锵有力的琴声再次响起。众人惊讶地发现,魔教左护法竟然可以一边弹琴一边与人过招,步伐丝毫不乱。伴随着越来越激烈的乐声,他出的招也越来越快。
  潇潇夜雨,雷电争鸣。时而舒缓,时而激进,步调招式与琴声相合,甚是高雅。
  一众武林人士看得目瞪口呆。
  原以为魔教今日来人甚少,不足为惧,熟料那左右护法连番上阵,力挫群雄,将那些正道掌门一一打败。
  罗盟主见势不妙,亲自上阵,打伤了左护法,才算是挽回一点颜面。罗家的金刚无敌掌至刚至阳,一掌拍在左护法胸口,导致他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来。
  右护法旋身而起,在半空接住左护法,稳稳落回教主身边。
  “教主恕罪。”左护法哑声道。
  凤昭笑道:“这不怪你,既然是罗盟主亲自下场,自当本座前去应对才不算失礼。”这般说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雪色身影从软轿中瞬间挪到了高台之上,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已出招。
  魔教教主出手如电,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招式,只留下道道虚影。
  罗盟主也有些吃惊,这个魔教教主是新上任的,原以为是个毛头小子,熟料这武功竟分毫不输前教主。
  瞬息间,两人已经过了百招。
  眼看着罗盟主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凤昭却依旧游刃有余,连长发间的流苏也分毫不乱,武林正道的人不由得着急起来。
  天罗门的人善使暗器,瞅准机会,朝着凤昭的身后射出一枚乌黑的针。
  台下的人根本看不到,连魔教的人也没注意,而站在台中央的凤昭却是知道的。此刻正与姓罗的打得难分难解,若是回身对付那暗器,必然被他一掌劈到后心。
  罗盟主也看出了其中门道,虽然这很不符合道义,但比起在武林人士面前丢人,这点小小的手段就算不得什么了。于是,他向左一偏,封了凤昭躲避的退路,直逼着他往暗器上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浅灰色的身影从软轿中激射而出,顷刻间跃至凤昭身后,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那一枚乌针。

第三章 卤肉
  姓罗的见势不妙,拼尽全力与凤昭对掌,自己几十年的内力十分浑厚,凤昭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定然敌不过他。
  “嘭!”漫天烟尘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木质的演武台被两人外放的内力震碎。
  尘埃落地,众人睁大眼睛看去,但见那俊美无双的魔教教主,于废墟中负手而立,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罗盟主,则瘫软在地,艰难道:“凤教主比武,还要侍卫帮忙,未免胜之不武……”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那身形高大,功夫了得的侍卫。
  琅琊拿着那乌黑的针,伸到罗盟主面前:“这般耍阴招,就是光明磊落了?”
  “呵,中原武林盟的正大光明,本座今日算是见识了。”凤昭嗤笑一声,旋身而起,一把握住那挂在高出的琅琊剑,单手挽了个花,直接扔给自己的捧剑侍卫。
  台下众人无不叹服,那琅琊剑重逾百斤,这魔教教主竟可以单手提起还如此轻松,当真内功了得。
  琅琊稳稳地接住长剑,站到教主身边。
  “听闻琅琊剑可以斩尽邪魔,本座倒要看看,这剑在本座手中,还能不能杀了我这个大魔头。”凤昭背着手,跃至软轿上。
  琅琊单手提剑,跟着教主跃上软轿,在轻纱的遮掩下,捏住凤昭方才提剑那只手,轻轻揉捏。
  凤昭微微瞪大了眼睛,对于琅琊能看出他闪到了手腕很是惊讶,抬手准备抽出来。温暖的气息从那带着剥茧的指尖传来,很是舒服。在威严与舒服之间抉择了一下,左右看看,这纱帘遮得还算严实,应该没人能看到。
  于是,懒病发作的凤昭就索性不动了,任由琅琊给他揉腕子。
  正道中人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搀扶罗盟主,有人登高一呼:“诸位,今日魔教搅我武林大会,我等何不趁此机会,拿下魔头。”
  “拿下魔头!”此时觉得丢脸的武林人士正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顿时一呼百应。
  左护法调息结束,已经开始重新拨弄琴弦,右护法想说话,被左护法用玉箫堵住了嘴,示意他好好吹。
  琅琊皱起眉头,即便他没有真的在江湖闯荡过,也知道这些人的做法很是无耻。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我去对付他们。”
  “不必,”凤昭反掌握住他搭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这么多人,要打到什么时候,混战就不风雅了。”说罢,打了个哈欠,示意抬轿的赶紧走。
  雪色无顶轿飘然而起,伴随着悠扬的琴箫之声,跃上太湖的水面,瞬间不见了踪影。
  刚刚过了太湖边的林子,突然冒出来一群人拦住了软轿的去路。
  “嘿嘿嘿,魔教教主就是厉害,竟然真的抢来了琅琊剑!”一道阴阳怪气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让人汗毛倒竖的阴森感。
  “厉害厉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太湖四侠厉害!”一道似是孩童的憨厚之声接着道。
  “当然没有我们厉害了,看他一直龟缩着不敢出来就知道喽。”另外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出的话一字不差。
  琅琊掀开纱幔,就看到四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一个明明是男子却穿着罗裙留着胡子,一个身材高大却梳着孩童的冲天鬏穿着一个巨大的肚兜,另外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个瞎了左眼,一个瞎了右眼。
  “原来是你们太湖四怪。”右护法握紧了手中的玉箫,这四个人无门无派,看起来傻兮兮的,却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他和左护法联手都未必打得过。
  “哎呦,你认得我们啊,”那个穿罗裙的男子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那你肯定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抢剑的!”穿肚兜的大汉傻笑着,抡起拳头就冲了过来。
  凤昭微微蹙眉,这四个家伙定然是算好了他会抢到琅琊剑,等着他与武林盟拼得两败俱伤,他们好在这里坐收渔翁之利。若是平日,他一人收拾这四个不在话下,但如今,他方才最后与姓罗的对那一掌,的的确确被伤到了,从方才开始都是在硬撑。
  那四个怪人武功路数十分诡异,东晃一招,西打一招,右护法根本应付不来,无奈左护法也跟着加入战圈。
  “嘭!”一声响,右护法被击飞,左护法被那两个双胞胎一左一右地抓住。
  “嘻嘻,挖了他的左眼,让他跟我一样!”
  “不行,挖他右眼,要跟我一样,我是哥哥!”
  “挖左眼!”
  “挖右眼!”
  凤昭大怒,一拍椅子就要起身,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哎呀呀,他受伤了!”穿着罗裙的男子立时尖叫,其余三人也看过来,顿时大喜,丢下左护法,齐齐朝凤昭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教主身后的琅琊忽然抡起了手中的长剑。
  “琅琊剑!”那四人见他拿剑,顿时又贪又怕,传闻琅琊是一把邪剑,一旦拔出就会杀光所见的人。
  琅琊并没有拔剑,而是面无表情地拿剑身抡他们。快速而凶悍的招式,在场众人都从未见过,一拳一个将四个怪人击飞,然后纵身而起,于半空中回身,“砰砰砰砰”四下,用剑鞘狠狠敲在四人的头上。
  上百斤中的巨剑,加上琅琊天生神力,立时把四个人给砸晕了,根本没来得及比拼内力,就结束了战斗。
  从地上爬起来的右护法眨眨眼,与默默吐血的左护法对视一眼,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凤昭抽了抽嘴角,想 看更 多资 源请 加B L耽 美小 说群,群 号 码:626161414(非作 者 群)可潜水传说中的琅琊神剑,就是这般当闷棍用的么?
  左护法给晕过去的四人塞了他特制的迷药,然后捆成粽子,打算拖回教中。魔教的左右护法向来分工明确,左护法负责制毒控制教众,右护法负责卤肉。
  琅琊打完架,就又抱着琅琊剑一言不发地站到了凤昭的身后。凤昭回头看看他,微微勾唇:“以后,你就跟着本座,寸步不离。”
  这便是要他做贴身侍卫的意思,琅琊低低得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回到魔教,琅琊就真的按照凤昭的命令,一步也不离开他。
  教主在书房批阅教务,琅琊就蹲在桌腿旁啃卤肉骨头。
  教主在后山练功练剑,琅琊就蹲在树底下啃卤肉骨头。
  教主在院子里泡温泉,琅琊就蹲在池子边啃卤肉骨头。
  凤昭:“……”
  这一日,教主在水榭的软榻上午睡醒来,就见琅琊坐在脚踏上,吧唧吧唧啃卤肉啃得正欢。可能因为方才在脚踏上蜷着打盹,脑袋上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几根毛茬乱翘,看起来有些滑稽,就像个顶着一头呆毛啃骨头的大狗。
  凤昭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不怕这是人骨吗?”
  琅琊把口中的肉咽下去,舔了舔嘴角,回头看着教主道:“这是猪骨头,我吃的出来。”
  “怎么这么爱吃骨头?”凤昭抿唇轻笑,许是因为刚刚睡醒,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目中带着些许水光,很是好看。
  琅琊看得愣了愣,缓缓低头,咬了一口卤肉:“我爹娘死得早,小时候经常吃不饱,有一次快饿死的时候,吃到了跟这味道很像的肉骨头,就记住了,对我来说,这是天下间最好的美味。”
  凤昭愣了愣,这卤肉骨头的手艺,是魔教代代相传的,只传给右护法,如果琅琊小时候吃过,那一定是魔教的卤肉,谁会出门带着教中的卤肉呢?
  正待再问,忽而听到了脚步声,凤昭立时坐直了身体,摆出风雅清贵的姿态。
  “拜见教主。”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琅琊抬头看去,见是教中的一位长老,他这些时日跟在凤昭身边,是见过的。此人姓陈,在教中的地位很高,听说是先教主的心腹。
  陈长老与教主寒暄片刻,便自觉地再石凳上坐了下来,看了看蹲在凤昭身边的琅琊,眯了眯眼睛,突然道:“听闻这小侍卫武功高强,做个侍卫是不是屈才了?要不要放到堂中历练历练?”
  凤昭抿了一口茶,冷哼一声:“他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有甚屈才不屈才的。”
  意外地听到了这句话,陈长老愣了一下,便不再提这事,多了些别的就起身告辞。
  陈长老一走,凤昭就垮下肩膀来,回头,就对上了琅琊带着怒色的双目。
  教中的长老众多,凤昭年少继位,很多人不服他,最明显的就是,但凡他想重用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这次夺琅琊剑,也是为了立威,好慢慢铲除这些老东西。但这些,还不能跟琅琊说。
  见那即便是吃肉的时候依旧望着他的双目,如今盈满了怒火,凤昭抿了抿唇,冷哼一声:“怎么,我说错了不成?”说完就后悔了。
  琅琊气鼓鼓地瞪了他片刻,埋头啃了一口卤肉,半晌才闷闷道:“我不是狗,是狼。”

第四章 狼犬
  凤昭愣怔半晌,突然哈哈大笑,使劲揉了揉琅琊的脑袋,把那本就乱糟糟的头揉成了鸡窝:“对,你比狗厉害多了,你是狼!”是属于本座一个人的战狼!
  琅琊剑挂在凤昭的卧房里,晚上琅琊就睡在脚踏上。
  半夜,凤昭不知为何突然惊醒,抬手想摸摸脚踏上的狗头,却摸了个空,四下看了看,就见琅琊站在墙边,伸手缓缓摩挲那把琅琊剑。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陈长老的话:“这小子的来历至今没有查明,还特意给自己起名叫琅琊,没准他就是冲着琅琊剑来的。”
  凤昭当时没理他,但是自从琅琊剑到手,这小子已经不止一次偷偷去摸了。
  也许只是年轻人好奇,凤昭这样对自己说,决不能被陈长老的话绕进去。
  熟料,没过几天,琅琊竟然开口向他讨要:“教主,我见你平日也不用,能不能把琅琊剑给我?”
  武林至宝是说给就能给的?凤昭被气笑了,更多的却是满满的失望,是被陈长老说中的不甘。一把摘下墙上的琅琊宝剑,扔到那呆头呆脑的侍卫脚边:“拿去。”
  琅琊默默弯腰捡起来,低声道谢。
  竟然真的拿了!凤昭不由得更生气了,连着几日不与琅琊说话。
  往后的日子,就变成了凤昭忙自己的事,琅琊抱着剑在一边啃卤肉骨头。凤昭不跟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搭腔。
  这一日,魔教在山顶过端阳节,各处的教众都会汇聚一堂。
  凤昭坐在主位上,举杯与教中兄弟共饮,杯子还未到嘴边,被左护法抬手推开,“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酒中有毒!”左护法立时出声警示。
  在座的教众一愣,还未喝的立时将杯中的酒泼了,但大多数已经喝进去了,很快就有人还是昏厥,连右护法也未能幸免于难。
  凤昭忙回头去看琅琊,就见他根本就没有拿酒杯,正抱着剑拿着一根卤肉骨头啃得欢实,见他看过来便呲牙冲他笑。
  还未等众人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喊杀声,数百人突然涌上山顶。这处饮宴之所,背靠一处断崖,只有一条上山的路,退无可退。
  来者多数是正道中人,领路的却是魔教的教众。
  “哈哈哈哈……”在一旁装昏的陈长老骤然起身,“凤昭小儿,想不到吧?”
  “果然是你,”凤昭站起身,冷眼看着陈长老,“勾结外敌,攻进我教,杀无赦!”
  尚且清醒的教众加上左护法,立时拔出兵器对敌。这件事显然蓄谋已久,几个大门派中的高手尽数再次,陈长老不知何时放出了地牢里的太湖四怪,也在里面掺和。
  凤昭武功再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同时被七八个高手围攻,渐渐露出了破绽。陈长老看准机会,一掌拍在了他的后心上。
  正抡着大剑砍人的琅琊猛然回头,就看到凤昭喷出了一口鲜血,旁边一人那闪着寒光的长剑直直地朝他心口刺去。
  琅琊大吼一声,挥开面前的重任,纵身一跃接住凤昭,迅速退到高台上,左护法见状也且战且退地靠拢过来:“教主,我们怕是支撑不住了。”
  凤昭摸了一把嘴边的血,撑着要站起来,却被琅琊按住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琅琊握住手中重剑的剑柄,“闭上眼,在我叫你睁开之前万不可睁开。”
  凤昭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瞳孔微缩:“你要做什么?”
  “我要拔剑。”琅琊轻声说道,再三嘱咐他不要睁眼,而后蓦然转身,重进了人群。
  “嗡——”利刃出鞘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力量冲击,仿佛是一个足有百年积累的内功高手,突然将所有的内力外放。
  “噗噗……”鲜血喷溅的声音接连响起,灼热血液直喷到了凤昭的脸上,他忍不住睁开了眼。
  就见那立在中央的男子,身材高大,气势骇人,剑尖所指之处,立时鲜血飞溅。最重要的事,那长发微乱的头顶,冒出了一对浅灰色的狼耳朵!
  听说山间有精怪,凡人通常不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琅琊剑一出,果真如传言的那样血流成河,琅琊缓缓回头,正对上凤昭那惊讶的凤目。
  静静地对视片刻,琅琊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一下,变成了一只七尺长的灰毛狼,而一旁的琅琊剑,忽而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慢慢回缩成了一颗乳白色的狼牙。
  琅琊神剑,因为上面刻着“琅琊”二字而得名,凤昭一直以为,琅琊是因为很早就喜欢这把剑,才给自己取名如此,好来接近他。如今却是明白,琅琊剑,琅琊剑,只是琅琊名字的狼牙,罢了。
  凤昭抱起那满身血污的狼,一步一步走下山顶。

所有攻进魔教的人都死了,右护法醒来之后大吃一惊,被左护法揍了一顿,立时开始包揽教务,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狼医治。
  吓得半死的大夫,看不出所以然来,颤颤巍巍道:“琅琊剑一直不能拔出,兴许是会吸收狼妖身上的精华,一旦用了,他怕是就……”
  凤昭不信,亲自守着灰毛狼,一遍一遍抚摸那光滑的皮毛,一遍一遍地唤琅琊的名字。所有的事终于都清楚了,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自己不想练功,跑到后山去,遇到了一只瘦骨嶙峋的狼崽子,当时他手里拿着刚捞出来的卤肉骨头,便给了那狼崽子吃。
  琅琊说,小时候快饿死的时候,吃过一样味道的卤肉,此生再也忘不掉。
  凤昭把脸埋在那厚厚的毛毛里,骂了一声蠢狗。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灰毛狼不见了踪影,空空的大床上,唯独留下了一颗乳白色的狼牙。
  魔教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压抑,教主再不是以前那个风雅的教主了,变得喜怒无常。
  有教众忍不住问右护法,到底怎么了。
  右护法摸摸下巴,悄声道:“教主的狼犬不见了。”
  “咚!”左护法拿着玉箫敲了他的脑袋,“莫多嘴,去吹箫。”
  月上中天,凤昭还在院子里喝酒,心中空落落的,只能借酒浇愁。如果拔出琅琊剑会损耗法力,以至于那人连维持人形都不做到,就这么走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
  “琅琊,琅琊,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报恩吗?”凤昭醉眼朦胧地望着天上明月,喃喃自语。
  “不是。”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凤昭猛然回头,就见恢复了人形的琅琊从墙头跳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肉骨头,蹲在他脚边开始啃,头顶上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高兴地来回晃动。
  “耳朵变不回去了?”凤昭已经无力跟他计较这几日的不告而别,生怕又把这野狼给吓跑,缓缓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那毛耳朵。
  狼耳朵动了动,琅琊有些苦恼道:“怕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行。”
  作为一个精怪,他需要靠日月精华修炼。琅琊剑是他的一颗乳牙,被他炼制成长剑,用来储存他吸收不完的日月精华,却不知为何被人给偷走了。抱着剑他可以缓缓吸收里面的力量,若是拔出剑,日月精华就会喷涌而出,由于吸收过多,他会控住不住身形。也就是所谓的吃撑了!
  凤昭沉默了半晌,从椅子上滑下来跟琅琊蹲在一处:“你是妖,应该可以长生不老吧?”
  琅琊摇头:“我不过是偶然成精化形,也就活个几十年,比凡人强壮些罢了。”
  凤昭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不停上弯的嘴角:“那,你还继续给我当侍卫吧。”
  琅琊把手里的卤肉骨头啃完,一边嚼一边含糊道:“每天都有肉骨头吃吗?”
  凤昭看看他,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揉了揉头顶的两只狼耳朵:“有,每天都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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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14 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书名:左右逢源

作者:绿野千鹤

文案:

魔教缺一个擅制毒的左护法,于是右护法去找了个卖耗子药的

内容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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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护法

西南青虹狱,方圆上百里群山巍巍,怪石嶙峋,常人不敢靠近,概因此地乃是关内魔道魁首——青虹教的所在。

青虹教乃是近年来刚刚兴起的魔教,却在短时间内吞并了青虹狱四周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派,以铁血手腕震慑武林,一跃成为魔道魁首,魔道九门十派、三十六dòng、七十二岛无不臣服。如今人们提起魔教,就知道是在说青虹教。

魔教教主武功盖世,左右护法双绝闻名天下。右护法暗器出神入化,百步之内杀人于无形;左护法制毒冠绝天下,三教九流闻风丧胆。

青虹狱后山,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一身玄衣的教主手持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剑尖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齐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所谓登峰造极,不过如是。

收剑入鞘,教主接过侍女递上来的帕子擦擦脸,看向树底下像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右护法:“小右啊,话本里讲,魔教教主应该用天蚕丝穿银针,yīn柔邪肆才像魔头,你说本座是不是也应该练练绣花?”

一枚七星桃花钉擦着教主的玄色衣袖飞过去,将一直低飞觅食的鸟钉在了树gān上,右护法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鸟摘下来,声调毫无起伏地说:“话本里那个教主自宫了。”

教主被噎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突然一名穿着黑色短打的属下飞奔而来,噗通一声跪在教主一丈外:“启禀教主,大事不好,左护法出事了!”

左护法名叫独孤左,乃是塞外华佗独孤中天的儿子,自幼痴迷于草药,不过跟他济世救人的爹不同,独孤左就喜欢制毒杀人。前些日子说是去山上采药,这一去已经十几天没回来,教主觉得不大对,就派人去瞧瞧,这一瞧就瞧出大事了。

“左护法在山上采药,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山洪,大水冲塌了山路,连同左护法和一种众兄弟都不见了踪影。”报信的人涕泪横流地说。

山洪的威力有多大众人很清楚,纵使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天灾,左护法定然是凶多吉少,就连尸首都很难找到。

教主闷闷不乐了好几天,终于从失去了左护法的悲伤中走出来,便又开始着急。九门十派魔道大会还有三个月就要开始了,往年大会,都要用左护法的毒药和右护法的暗器吓唬他们一番。如今没有了左护法,拿什么区震慑那群乌合之众呢?

“教主武功盖世,随便亮几招就能镇住他们了。”右护法沈右无奈地劝道。

“不行!”教主想也不想地否决了,语重心长地说,“小右啊,你不懂,靠武力赢得尊重,那是正道武林的招数,咱们是魔教,应该邪乎一点!”

沈右抽了抽嘴角:“那依教主之见,咱们用什么手段比较邪乎?”

“你这就下山去,两个月之内找到一个毒绝天下的高手顶替左护法!”教主不依不饶地把右护法赶下山,告诉他如果找不到,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沈右站在山路的岔口处,回头看看巍峨群山间的魔教,深深地叹了口气。毒绝天下的高手,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按理说打听消息,利用那些三教九流的闲杂人是最合适的,然而,右护法这次的目的就是找个人来蒙骗他们,自然不能找这些人帮忙,于是,沈右背起一个小包袱,踏上了孤零零的寻找新左护法的道路。

所谓蛊毒不分家,这天下间能跟独孤左的毒并肩的,只有苗疆的蛊王。幸而青虹狱离苗疆不远,沈右就快马加鞭,先去了一趟苗疆,悄悄拜访苗疆蛊王,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你说什么,独孤死了?”蛊王抱着一个养蛊的罐子,呆立当场。

沈右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帮他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陶罐。这里面可都是恶心无比的蛊苗,各个都能钻身入体,要是蛊王一哆嗦摔了罐子,他俩今天都得jiāo代在这里。

“左护法的尸首如今还未找到,我教如今急需一个善毒的高手,还请蛊王指点迷津。”沈右把罐子放好,转身朝蛊王行礼,态度颇为诚恳。

“呜呜呜……”须发皆白的蛊王,突然痛哭出声,“老朽只此一个知己,怎可走在老朽前头呢?呜呜……”

沈右在蛊王的住地逗留了三日,蛊王沉寂在失去唯一对手的悲痛中,什么忙也不肯帮,甚至开始问他:“是不是你嫉妒小左更得教主恩宠,害死了他?”

右护法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告辞。蛊王yīn晴不定,哪天想不通就放蛊虫杀人,此地不宜久留。

无功而返的沈右,只得往中原去碰碰运气。

将马拴在茶肆的拴马桩上,端着一杯粗茶,沈右深深叹了口气。在苗疆耽搁了不少时日,一条有用的消息也没得到,如今所剩时间不多,再找不到,他就必须回教中去了。

“……我前些时日托人买到了‘齐天毒王’的药,果真名不虚传。”茶肆角落里传来一阵讨论声。

“嚯,真的这么厉害?”周围的人都凑过去听。

“那可不,先前李家庄有人买了,整个庄子里的都死绝了呢!”

众人一阵唏嘘惊叹,沈右耳尖动了动,齐天毒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怎么他从没有听说过?

有些奇人着实会大隐隐于市,沈右不愿放过这个几乎,便向那群汉子打听“齐天毒王”的下落。那最开始说话的人告诉他,齐天毒王在向东三十里的镇子上,他也没有去过。

三十里的路程,对于骑着骏马的沈右来说并不算什么,半日就到了。

这里并不是汉子所说的镇子,而是一个不小的城,且处在管道的岔口出,南来北往的人很多。

这城中听过“齐天毒王”名号的人并不多,几经周折才打听到他的所在,一路找过去,终于在东大街的街角寻到了传说中的毒王。

九门十派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恶人自然需要恶制法,魔教要统领他们,就要比他们还恶。一个凶残的左护法是必不可少的,但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沈右暗自决定,就算这个“齐天毒王”制毒的手段平平,也要先把他弄回去支应一段时间。

然而,当沈右看到真人的时候,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见东大街背面的拐角处,一个穿着灰白道袍的男子,正站在小摊前吆喝:“耗子药,耗子药,三文钱管一个月,十文钱连窝端!”

男子手里举着一个半丈长的幡旗,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齐天毒王”。

沈右不死心地上去询问:“你就是‘齐天毒王’?”

“不不,我不是齐天毒王。”齐天佐笑着摆摆手。

沈右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那齐天毒王在何处?”

“就是这个!”齐天佐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huáng纸包,“在下名叫齐天佐,这是在下配制的最好的耗子药,所以起名叫‘齐天毒王’,客官来一包?”

沈右的脸顿时yīn沉了下去。

齐天佐见这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的人来买耗子药,以为遇到了大主顾,见客人似有不满,连忙使出浑身解数使劲推荐:“客官你放心,我这耗子药决对好吃,耗子闻到就走不动了,不信你尝尝。”

沈右的脸更黑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就是他!”正在这时,一群拿着棍棒砍刀的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三两下掀了齐天毒王的摊子。

“几位,有话好说,”齐天佐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为首的汉子一把抓住齐天佐的衣领,“你不认得我了?”

齐天佐被那汉子拽得踉跄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那满脸络腮胡的黑大汉,面不改色地说:“客官有些面善。”

“当然面善了!”大汉一把将齐天佐掼倒在地,“上次在你这里买了大力丸,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以前了!一次吃多还吐白沫,说,你是不是把耗子药当大力丸卖给我了?”

这般说着,几个人冲上去就打他。

“英雄,有话好说嘛!哎哎!”齐天佐还是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若不是从头看到尾,沈右恐怕真会以为他是无辜的。

眼看着那锋利的大刀就要砍到齐天佐那白皙的脸上,沈右鬼使神差地弹了一块石子过去。

“嗖——”刀面被石子打得一偏,砍在了一旁的药筐上。

齐天佐赶紧趁机爬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敲了一棍子,顿时被打倒在地,吃了满嘴的灰。

“嗖嗖嗖——”接连几道破空之声,所有试图去打齐天佐的人,都觉得膝盖一软,噗通噗通地跪倒在地。

几个莽夫顿时愣住了。

齐天佐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几人那活像见了鬼的表情,面不改色地拍拍衣服:“早就说了,我是齐天大仙,得上天庇佑。”

第二章演戏

“这……”为首的大汉揉了揉酸疼的手肘,方才他要去砍这骗子,先是刀偏了,借着胳膊又麻了,这会儿彻底使不上劲,心中顿时有些发憷。


沈右挑眉,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如此擅长见风使舵的人,实在是有趣。索性帮他到底,扔出了一枚七星桃花钉,“嗖”地一声,齐齐削断了壮汉的大胡子。

几人这下彻底害怕了,“鬼,鬼呀!”

于是,虎背熊腰的汉子们丢下手中的棍棒,屁滚尿流地跑了,卷起长街上一路烟尘。因这里是背街,来往的人不多,倒是没多少看热闹的。

齐天佐等人走了,这才一瘸一拐地收拾被砸烂的摊子。这个城镇是待不下去了,得换个地方。收拾完药材,把折断的“齐天毒王”大旗卷起来,齐天佐拍拍袍子上的灰尘:“刚才助我的侠士,在下这里先行谢过,齐天佐欠你一条命,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不须等来日。”沈右足尖轻点,瞬间飘到齐天佐面前,顿时吓了他一跳。

“嚯!英雄,果然是你。”齐天佐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沈右有趣地看着他,这人,明明一肚子坏水,还要装作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乍一看谁能想到他是个卖老鼠药的?抓住齐天佐的衣领,把他带到了城中的魔教分舵——福来客栈,让手下给他好好洗刷一番。

里里外外洗了个透彻,换上一身雪色广袖道袍,长发用一根白玉流云簪束起来,剃掉两撇不伦不类的小胡子,露出一张白皙俊美的脸,面如冠玉,艳若桃李。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折扇,齐天佐呼啦一声打开,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唇角微抬,美目含笑,好一位翩翩佳公子!谁能想到,他是卖耗子药的!

沈右愣愣地看了半晌,仙风道骨、说谎话不打草稿,就算没有真本事,骗骗人是不成问题的。时间紧迫,就他了。

于是,齐天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右护法带到了青虹狱。

教主对于这个“左护法”的外形非常满意,“这才对嘛,魔教的左护法,就应该俊美无双,谈笑间灭对方千军万马。”

齐天佐勉qiáng地扯了扯嘴角。他是个跑江湖买药的,但也听说过魔教的厉害,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卖个耗子药都能把自己卖到魔教来。

“听说你是‘齐天毒王’,来让本座看看,你都有什么本事。”教主斜倚在宝座上,端起一杯美酒抿了一口。

齐天佐转头去看右护法,希望得到些许帮助。

沈右回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不管他了。

齐天佐咬牙,真是不讲义气,来时的路上说的好好的,若是教主为难,沈右就会帮忙,可到这关键时刻了,却假装忘了这茬!果然就不该相信魔教的人!

虽然心里把沈右骂了一千遍,齐天佐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如果你能制出绝妙的毒药,本座就封你为左护法。”教主让人打开了一旁的宝箱,里面的金银珠宝闪闪发光,作为教中权利仅次于教主的护法大人,所能拥有的财富和权利是难以估量的。

齐天佐看得眼睛有些直,咬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huáng色油纸包:“此乃在下倾八年心血所制,杀人灭口,毒绝天下的‘齐天毒王’。”

抱臂而立的沈右瞬间攥紧了自己的胳膊,防止自己发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

齐天佐面不改色地打开油纸包:“教主请看。”而后,做了一套繁复的手法,突然将小药粒弹出去,弹到了脚下的草木上。

“嘭!”地一声响,青绿的草木突然被染成了鲜红色,而后,迅速枯萎。接着,齐天佐又拿出了好几样药丸,一会儿让石头变色,一会儿让枯木逢chūn。

教主看得津津有味,末了还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

一圈教众也跟着拍手,右护法看得嘴角只抽。

齐天佐抹了一把汗:“雕虫小技,让教主见笑了。”他不过是个跑江湖卖大力丸耗子药的,哪里真会制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只会些骗术罢了。

“是挺好玩的,”教主打了个哈欠,“不过……”

教主一双凤目微转,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齐天佐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教主冷笑一声,抬手摔了玉杯:“这等江湖骗术,破绽百出,你当三教九流的人都是白痴吗?”他武功天下第一,目力过人,什么骗术能逃过他的眼?

“教主息怒!”齐天佐这下是真的怕了,连忙躬身行礼,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心道这次是彻底完了,不知道教主准备怎么处置他,是丢到悬崖底下喂láng,还是扔给蛊王试药……

在齐天佐以为教主准备把他凌迟了的时候,教主突然笑了:“哈哈哈,他们还真就是白痴!没事,不用怕,本座让教众配合你演,定不会露出破绽的!”

齐天佐:“……”

就这样,卖耗子药的成为了新的左护法,齐天佐傻眼了。

新上任的左护法,唯一的差事就是跟教众们排练大会当天要演的剧情。教主发话,务必要演的情节生动、跌宕起伏,既要突出魔教的邪肆霸气,又要突出江湖儿女的缠绵悱恻。

排演的剧本就改了七八遍,右护法作为重要角色必须参演,被迫每天跟着齐天佐一起排练。

“哎,不对,白堂主你是个风雅的人,不能做出这般夸张的表情,要自始至终面带微笑,”齐天佐及时纠正着大家的神情、姿态,“还有你,张大牛,你要显得悲愤一点,想想你为我教拼搏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要荣盛堂主,突然……”

“左护法,俺才来教中三年。”主角张大牛小声回应。

“我这是举个例子!”齐天佐伸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要体会这种悲愤的心情,你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就想得到个心爱的女子,为什么教主不同意,苍天不公!”

“我肯定会同意的。”兴致勃勃每天准时来凑热闹的教主举手说道。

“……”齐天佐无力地垂下双肩,这什么时候才能排练好啊?

时间就这么在每天的忙忙碌碌、jī飞狗跳中匆匆而过,在大会即将开始的前一天,每天乐呵呵的教主突然脸色一变,郑重其事地对齐天佐说:“如果演砸了,给本座丢人,你就自己吃了‘齐天毒王’吧,省得本座动手。”

这一句,可把齐天佐吓得不轻,晚上拉着右护法絮絮叨叨,就差哭出来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说过保我不死的!”只面对着沈右一人,齐天佐难得露出几分脆弱。

沈右微微蹙眉,不明白教主又发什么疯,没事吓唬齐天佐gān什么?轻叹了口气,顿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莫怕。”

怕也好,不怕也好,九门十派魔道大会,还是如期到来。

十月初十,九门十派,三十六dòng,七十二道,大大小小所有的邪魔外道,齐聚青虹狱。无色的大旗,震天的锣鼓,将往常寂静森冷的魔教变得热闹非凡。

教主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广袖长袍,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绣银色火焰纹的纱衣,头戴黑曜石通天冠,衬得那张妖冶的俊颜越发邪肆。

而左右护法,则穿着鲜红的窄袖长衫,看起来十分……喜庆。

齐天佐觉得这副行头不够神秘,到时候估计难以震住众人,便找了块黑布蒙脸。

教主看到了,赶紧阻止说:“小左呀,不能用黑布,用这个。”说着,递给了齐天佐一个红色的纱巾。

齐天佐抽了抽嘴角,看着右护法面不改色地也带上一块。

“这样多好,你俩要是中间再扯个红绸,就能拜堂了!”教主抚掌大笑。

宴会开始,大家看着颜色鲜艳的左右护法,虽然举得怪异,但没一个人敢吭声,纷纷做出一副敬畏的样子。

刚开始是各门派向魔教纳贡献礼,然后教主与众人举杯饮宴,气氛还算不错,顺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异状突起。

“酒中有毒!”左护法突然喊了一声,右护法弹指,一颗桃花钉嘭地击碎了教主手中的酒杯,溅湿了那一身玄衣。

“呼啦啦——”下面座位上,有十几个人突然站起来。

“你们,这是想造反?”教主扔掉手中的杯子渣,冷眼看着这些拿刀的人。

“魔头,你拆散了我和菁菁,还杀我全家一十九口,我与你不共戴天!”为首之人字字泣血地说着。

“哦?菁菁是谁?”教主挑眉,似乎对于这个女子的名字很感兴趣,“儿女情长,难怪你做不成大事。”

“少废话!”为首的人冷哼一声,提刀就冲了上来。

教主冷哼一声,还未等他动手,那边右护法已经闪至最前面,漫天桃花钉“嗖嗖嗖”将为首之人的兵器打落,又“嗖嗖嗖”地剩下的人击倒在地。

其他门派的人纷纷避让,右护法的桃花钉可是不长眼的,伤到了教主又不会赔。

被打倒的人又顽qiáng地爬起来,周围的教众很快冲上来,将几人制服,然后手法娴熟地将几人五花大绑。

“尔等犯上作乱,意图行刺教主,该当何罪!”教主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姿势,让众人钦佩不已,不愧是教主,临危不乱,甚至还有闲情磕了一把瓜子。

第三章留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首之人颇为硬气地说。

“既然如此,教主不如交给属下。”齐天佐走出来,冷笑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出来。

为首的人看到那药丸,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此药名为穿心腐骨丸,乃是我近日刚刚制成的,”左护法邪笑着说道,眼中显出几分炼药狂人常有的癫狂,“敢背叛教主,就来尝尝穿心腐骨的滋味!”

周围的教众闻言,纷纷露出惊恐的神情,九门十派的人听着这毒药的名字,都不由得一阵哆嗦。听说这个左护法是刚刚上任的,但看起来比以前那个还要狠辣。

“不,不要……”那人终于害怕了,不停地往后缩。

“掐住他。”左护法冷酷地命令道。

很快,两个教众便上前制住那人,qiáng行掰开他的嘴,让左护法把那鲜红的药丸扔了进去,再用力拍了他一掌。

“咕嘟!”试图挣扎的人把药丸吞了进去,被松开后就立时gān呕起来,试图把那药吐出来,不多时,便显出了痛苦之色,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啊——”那人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叫了一会儿就突然叫不出来了,整个人开始抽搐,面目扭曲,身体渐渐缩成一团。而他在地上爬跪期间所接触的东西,也都变了颜色,可见这毒的可怕。

“啊!快看,都变色了!”

“啊!真的可以腐骨啊!”

底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大气也不敢出。

齐天佐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这哥们儿会缩骨功,因为使用一次特别耗费内力,所以平时排练都没有真的缩过,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个环节!

“好了好了,丢出去吧,看着恶心。”教主摆摆手,让人把那看起来已经死透的家伙抬出去,其他跟着谋反的人也被关起来,等候发落,据说要拿去给左护法试药。

众人惊恐万状地坐回位置上,齐天佐也功成身退地转身归位,却不料上台阶的时候没瞧见,被绊了一下,原本挂在脸上的面纱突然就掉了,露出了那张白皙俊俏的脸。

“不愧是魔教护法,长得够妖娆!”底下的人们小声议论。

齐天佐赶紧把面纱戴上,生怕有人认出他来,但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底下有人突然惊呼一声:“我认得你!齐天毒王!”

右护法听到这个名字,一枚桃花钉瞬间出现在指尖,那人顿时惊呼一声,倒在地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跟他一道来的人显然也认识齐天佐,在桃花钉到来的一瞬间已经脱口而出:“你不就是那个卖耗子药的吗?”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齐天佐想gān笑两声,说兄台你认错人了,但这显然会越描越黑。

“我也认得他,就在山下镇,我还买过他的耗子药呢!”又有人出来指认。

“不不,他是个算命的,他还给我测过字呢!”

“胡说,他明明是个卖艺的,我看过他变戏法!”

沈右暗自扶额,这人,究竟跑过多少地方,gān过多少这种事?

教主一言不发,冷冷地瞥向齐天佐。

齐天佐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圆满结束的表演,在这关键时刻穿帮了,完了完了,教主一定会让他吃耗子药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哈哈哈哈,不错,他就是个卖耗子药的!”浑厚的内力震得众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齐齐朝门外看去。

但见一人,穿着青色的广袖长袍,腰间挂着个青色葫芦,头发披散,脸上一道长长的蜈蚣疤,显得狰狞可怖。

“独孤左!”

“左护法!”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说左护法死在了采药的路上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且不管三教九流的人们怎么想,魔教中的教众纷纷猜测,这左护法定然是从死亡边缘爬回来,听说有人冒充他,便要来砸场子!

齐天佐也是这么想的,他的腿已经软地挪不动了。这可是真正的毒王,别说“穿心腐骨丸”了,比这厉害百倍的药都能制出来,这下他真的是完了。

独孤左信步走到前面来,躬身向教主行礼:“参见教主,属下安然归来。”

“回来就好。”教主淡淡地应了一句。

右护法与他点头致意。

打完招呼,独孤左这才看向齐天佐:“他的确是个卖耗子药的,但是,天资过人,前些日子,已经被本人受为弟子!”

“原来如此……”众人了然,纷纷恭喜左护法逢凶化吉,又恭喜他收了个好徒弟,教主也是一脸和气地默认了。

只有齐天佐,满脸茫然,他都没见过左护法,什么时候变成左护法的徒弟了?

右护法看了一眼呆呆愣愣的齐天佐,勾了勾唇。

事实上,沈右在十天前就已经找到了左护法。这人被困在了一处悬崖下,右护法用绳索把人救了上来,性命无碍,只是受了重伤。

教众恨左护法的人不在少数,如果让人知道他重伤,估计会有危险,右护法就秘密把他藏起来,让他养伤。

直到昨天晚上,齐天佐愁眉苦脸地去找他。

“小右,教主说要是演砸了就让我吃耗子药。”齐天佐惶恐不安地说。

“嗯。”沈右低头擦拭他的匕首。

“你把我骗过来,说有好生意,结果是玩命的生意!不行,你得负责任!”齐天佐躺到右护法的chuáng上撒泼打滚。

沈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好!”

在齐天佐看来,那不过是一句应付他的话,并没有当真,毕竟右护法让他自生自灭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走后,右护法收起匕首,起身去了左护法的藏身处。

“明天你呆在门外,如果齐天佐演砸了,就出来圆场。”右护法面无表情地说。

“你对这个卖耗子药的比对我这个老伙计都好啊!”独孤左摸摸下巴。

沈右瞥他一眼:“为了教主大计。”

“好好好,为了教主大计。”

于是,才有个方才那一出。

九门十派大会圆满结束,这场大戏不仅突出了江湖儿女的缠绵悱恻、魔教的邪肆霸气,还演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连齐天佐这个主角都不知道剧情发展。教主收到了丰盛的贡品,又狠狠地震慑了众人,很是满意。

左右护法又齐了,齐天佐这个卖耗子药的也就没什么用了。

齐天佐用“齐天毒王”的破旗当包袱皮,卷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凄凄凉凉地离开魔教,临走的时候想跟沈右告个别。站在右护法门前想了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魔教护法,怎么会在乎一个江湖骗子的情谊,叹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

凄凄凉凉地走在山路上,忽而听得身后有破空之声,齐天佐立时闪开,“噗!”一颗石子戳进了方才他站的地方。

“你……”齐天佐回头,就看到右护法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一丈外。

右护法没想到他已经学会了躲避暗器,有些惊讶地愣了一下,旋即足尖轻点,瞬间飘到了齐天佐面前:“你知道了魔教太多秘密,我奉教主之命而来……”

“杀人灭口吗?”齐天佐苦笑,把包袱扔到地上,“来吧,反正这条命是你救的,还给你就是。”

他自己清楚,当初要不是沈右救他,他就死在那些棍棒之下了。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一条命,如今该是还的时候了。

沈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道:“你知道了本教诸多秘密,教主决定封你为左护法。”

“啥?”齐天佐愣怔了好一会儿,“那,原来的左护法呢?”明明真正的毒王都回来了,为何还要他这个冒牌货。

沈右抽了抽嘴角,他也不能理解教主的想法。他去求教主饶了齐天佐一命,教主摸摸下巴,想想齐天佐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又看看独孤左那张狰狞的脸,顿时觉得独孤左做左护法有碍魔教形象。

“教主让他去做长老了,顺道收你做徒弟。”沈右拎起齐天佐的领子,一个跳跃消失在山路上。

“哎哎!”齐天佐试图挣扎一下,“我一个卖耗子药的,怎么能做左护法呢?”

“教主一个说书的都能当教主,你怕什么?”右护法的声音伴着呼呼的山风,显得有些缥缈。

“唔,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齐天佐好奇地问。

“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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